他下意識地,伸出手,猛地抓住了她的手腕。
他的力氣很大,像是怕她會就此消失。
孟聽雨腳步一頓,回過頭,疑惑地看著他。
“還有事?”
顧承頤握著她纖細的手腕,那溫熱柔軟的觸感,讓他緊繃的心神,奇異地安定下來。
他張了張嘴,那句“別去”在喉嚨里滾了一圈,最終還是被他咽了下去。
他不能那么說。
那會顯得他,很無能。
很……離不開她。
他抿緊了薄唇,換了一種說法,語氣依舊是命令式的清冷。
“帶上李秘書。”
“還有,給你買的手機也帶上,必須二十四小時開機。”
一連串的要求,不容拒絕。
這是他能做出的,最大的讓步。
也是他用自己的方式,表達出的緊張與關心。
孟聽雨看著他眼底的執拗,心中一軟。
“好。”
她答應得干脆。
得到她的承諾,顧承頤才緩緩松開了手。
可就在他松手的那一刻,孟聽雨卻反手,握住了他的手。
她的手指,輕輕穿過他的指縫,與他十指相扣。
顧承頤的身體,瞬間僵硬得像一塊石頭。
孟聽雨沒有說話,只是拉著他的手,操控著他的輪椅,將他送回臥室。
一路無。
臥室門口,她停下腳步,松開了手。
“早點睡。”
她說完,轉身就要離開。
“孟聽雨。”
他叫住她。
她回頭。
顧承頤看著她,燈光在他的臉上投下深深的陰影,讓他那雙眼睛顯得愈發深邃。
他沉默了許久,久到孟聽雨以為他不會再說什么。
他才終于吐出兩個字。
聲音很低,帶著一絲他自己都未曾察覺的,幾乎可以稱之為脆弱的情緒。
“……晚安。”
孟聽雨的心,像是被什么東西,輕輕地,卻又重重地撞了一下。
她看著他,重重地點了點頭。
“你也晚安。”
次日,一輛黑色的紅旗轎車平穩地駛離顧家大院,匯入京城川流不息的車河。
車內,氣氛安靜。
孟聽雨坐在后座,目光平靜地看著窗外飛速倒退的街景。
身旁的林振國,卻無法像她這般鎮定。
這位在學術界德高望重的老人,此刻雙手交握放在膝上,指節因用力而微微泛白。
“孟同志,這次……真是要拜托你了。”
他的聲音里,帶著一絲壓抑不住的焦慮。
“方老他,是我們所有人的主心骨。”
“年輕時金戈鐵馬,為這個國家擋過子彈,中年時嘔心瀝血,為改革開放闖過險灘。”
林振國教授的語速有些快,似乎想把那位方老的一切都告訴孟聽雨。
“他這輩子,什么苦都吃過,什么山珍海味都嘗過,是京城里公認的第一‘舌頭’。”
“可誰能想到,人老了,竟然會得這種怪病。”
“厭食。”
“不是不想吃,是吃不下,吃什么都如同嚼蠟,甚至會感到惡心。”
“味覺……也幾乎完全喪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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