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承頤看著她清澈的眼眸,那里面倒映著自己的影子,卻又好像什么都留不下。
他清楚地感覺到,她在躲。
像一只警惕的貓,在他每次試圖靠近她內心最柔軟的地方時,就豎起全身的防備,巧妙地,不帶一絲煙火氣地,將他隔絕在外。
一股莫名的煩躁感,從他心底緩緩升起。
他不喜歡這種感覺。
這種隔著一層看不見的薄膜,無法觸碰到真相的感覺。
他想知道。
迫切地想知道。
那個被她藏在心底深處,那個能讓她在絕境中依舊念念不忘的男人,究竟是什么樣子的。
那個……過去的自己,究竟是什么樣子的。
他修長的手指,開始下意識地,在輪椅的扶手上,輕輕叩擊起來。
規律的,帶著一絲壓抑的聲響,打破了餐廳的溫馨。
孟聽雨的心,隨著那敲擊聲,一下一下地,收緊。
她知道,這是他不耐煩的前兆。
就在這股焦灼的沉默即將達到時,管家匆匆從外面走了進來,神色有些古怪。
“老太太,先生。”
“外面……齊家的齊越先生登門拜訪。”
齊越。
這個名字,讓顧承頤叩擊扶手的動作,猛然停住。
他抬起眼,眸中的溫度,瞬間降至冰點。
魏淑云的臉色也沉了下來。
“他來做什么?我們顧家和他齊家,可沒什么交情。”
管家面露難色,低聲回道。
“齊先生遞了拜帖,指名……要見孟小姐。”
他頓了頓,補充了一句。
“他還說,是特地來,向孟神廚賠罪,并送上謝禮的。”
話音剛落,門外已經傳來了腳步聲。
齊越沒有等管家通傳,竟直接走了進來。
他今天穿了一件墨綠色的真絲襯衫,領口的扣子隨意解開兩顆,頭發打理得一絲不茍,臉上掛著一貫的,雅痞又邪氣的笑容。
與上次在宴會上的浮夸不同,他今天的姿態,擺得很低。
甚至可以說,帶著一種刻意的,虔誠的意味。
他的身后,跟著兩個保鏢,手里捧著幾個用恒溫箱裝著的精致盒子。
“冒昧登門,還望顧老太太顧夫人和顧承頤先生見諒。”
齊越微微躬身,目光卻越過所有人,像最精準的捕獵雷達,牢牢鎖定了坐在餐桌旁的孟聽雨。
他的眼神,炙熱,露骨,毫不掩飾。
那是一種美食家看到頂級食材的癡迷。
更是一種男人看到心愛獵物的,強烈的占有欲。
“我這次來,是專程為我上次的魯莽,向孟小姐道歉。”
他說著,打了個響指。
身后的保鏢立刻上前,將那幾個恒溫箱一一打開。
一股奇異的,混雜著山野與海洋的頂級氣息,瞬間在餐廳里彌漫開來。
一朵將近人頭大小,菌蓋肥厚,香氣濃郁的巨型白松露。
幾條在冰鮮上依舊保持著鮮活色澤,魚鱗泛著銀光的長江刀魚。
還有一整塊雪花紋理分布均勻,如同大理石藝術品般的頂級和牛。
每一樣,都是有市無價,連頂級餐廳都難以搞到的珍稀食材。
齊越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我知道,孟小姐的廚藝,已經到了返璞歸真的境界,尋常食材,只會辱沒了您的手藝。”
“這些,是我托了許多關系才尋來的,不成敬意。”
他的姿態,放得極低,語間,滿是恭維與討好。
“我不求別的,只求……能有幸,再品嘗一次孟小姐親手做的菜。”
“任何菜都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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