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指,在桌面上,越敲越快,越敲越重。
發出煩躁的,紊亂的聲響。
孟聽雨端著一杯熱茶,走了進來。
她將茶杯,輕輕放在他手邊。
“那些食材,我已經讓管家處理了。”
她的聲音很平靜。
顧承頤沒有看她,只是冷冷地吐出兩個字。
“扔掉。”
“沒有。”
孟聽雨說。
“我讓廚房燉了湯,給顧家的下人們分了。”
“這么好的東西,扔了可惜。”
顧承頤猛地抬起頭,眼神銳利如刀。
“你在意他送的東西?”
孟聽雨迎著他充滿壓迫感的視線,沒有退縮。
“我只是一個廚師。”
“我只在意食材本身,不在意是誰送的。”
她的坦然,讓顧承頤心頭那股無名火,燒得更旺了。
他死死地盯著她。
“那你呢?”
“你也是這么想的嗎?”
“你也覺得,只為我一個人做飯,很可惜?”
“你也想……名揚京城?”
一連串的逼問,像連珠炮一樣,砸向孟聽雨。
他的聲音里,帶著他自己都未曾察覺的,一絲恐慌。
他在害怕。
害怕齊越的話,會成為現實。
害怕這個好不容易才闖入他黑白世界的人,會因為更廣闊的天地,而離他而去。
孟聽雨沉默了。
她看著他眼中的偏執與不安,忽然覺得,眼前的這個頂級科研大佬,像一個極度缺乏安全感的孩子。
霸道地,想要將自己最心愛的玩具,牢牢地鎖在只有自己能看到的盒子里。
她沒有回答他的問題。
只是伸出手,覆在了他那只因為用力而青筋凸起的手背上。
她的手很涼,帶著靈泉水獨有的清冽。
那股涼意,瞬間讓顧承頤煩躁的心,平靜了些許。
“顧承頤。”
她認真地,一字一句地開口。
“在你身體好起來之前,我哪里都不會去。”
“我的菜,只會做給你一個人吃。”
這是一個承諾。
一個讓他瞬間安心的承諾。
顧承頤緊繃的身體,緩緩放松下來。
他反手,握住了她的手。
握得很緊,仿佛要將她揉進自己的骨血里。
“好。”
他低低地應了一聲,聲音沙啞。
可是,兩人都沒有說出口的是。
那之后呢?
在他身體好起來之后呢?
齊越的話,像一顆種子,已經埋進了孟聽雨的心里。
她不可能一輩子,都只待在顧家這個華麗的牢籠里,只做他一個人的專屬廚師。
她有自己的野心。
她要開創自己的藥膳事業。
她要將《神農食經》發揚光大。
她要站在這個時代的頂端,為自己和念念,撐起一片真正屬于她們的天。
顧家,只是她的第一站。
絕不會是終點。
這個被暫時壓下去的矛盾,就像一座休眠的火山。
總有一天,會以更猛烈的方式,徹底噴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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