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走吧。”
她的聲音很輕,卻帶著一種將自己全盤交付的篤定。
顧承頤的唇角,幾不可察地,向上揚起一個微小的弧度。
那抹弧度,如冰河解凍,轉瞬即逝。
李秘書愣了一下,隨即反應過來,立刻打開了后座的車門。
這輛車是特制的,后排空間極大,足以容納輪椅的固定裝置。
顧承頤抱著念念,與孟聽雨一同坐進了寬敞的后座。
車門關閉,隔絕了顧家大院里所有復雜的視線。
賓利平穩地駛出大院,匯入京城的車流。
車內,安靜得只剩下細微的電流聲。
真皮座椅的冷意透過薄薄的衣料傳來,孟聽雨不自覺地攥緊了手心。
她的指尖冰涼,掌心卻沁出了一層細密的冷汗。
她看著窗外飛速倒退的街景,高樓,樹木,行色匆匆的路人,一切都變得模糊而不真實。
整個世界,仿佛都只剩下自己擂鼓般的心跳聲。
快了。
一切的,一切的終點,就在這條路的盡頭。
“爸爸。”
懷里的小人兒忽然動了動,打破了車內凝滯的氣氛。
念念仰起精致的小臉,那雙與顧承頤如出一轍的黑葡萄眼眸里,盛滿了純粹的好奇。
“我們去拿什么呀?”
顧承頤低下頭,目光落在女兒的臉上,眸底所有的冰冷與鋒利,都在瞬間融化成一片溫柔的湖水。
他伸出修長的手指,輕輕刮了一下女兒挺翹的小鼻子。
他的聲音,是孟聽雨從未聽過的,極致的溫柔。
“去拿一份證明。”
“證明念念是爸爸永遠的寶貝。”
這句話,像一顆投入湖心的石子。
是說給女兒聽的。
更是說給她聽的。
孟聽雨的心,被這句溫柔的承諾狠狠擊中,又酸又漲。
她轉過頭,看著那對依偎在一起的父女。
陽光透過車窗,在他們相似的眉眼間,鍍上了一層溫暖的金邊。
這一幕,是她兩輩子加起來,都不敢奢求的畫面。
眼眶,控制不住地開始發熱。
她猛地別過臉,用力地眨了眨眼,將那股即將沖出眼眶的濕意,強行逼了回去。
不能哭。
現在還不是時候。
她攥緊的拳頭,指甲幾乎要嵌進掌心的軟肉里。
一只溫暖干燥的大手,忽然從旁邊伸了過來,不容分說地,覆在了她的手背上。
他的手很大,指骨分明,帶著一種常年不見日光的微涼,卻又有著令人心安的溫度。
那溫度,透過皮膚,一點一點,熨平了她掌心的冷汗,也安撫了她狂跳不止的心臟。
孟聽雨的身體,微微一僵。
顧承頤沒有看她,目光依然注視著前方,仿佛只是做了一個再自然不過的動作。
他只是用他寬大的手掌,將她那只冰涼顫抖的小手,完全包裹了起來。
“別怕。”
他低沉的嗓音,在安靜的車廂里響起。
“有我。”
簡短的三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