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分鐘。”
李秘書伸出右手,比了一個“五”的手勢,每一根手指都修剪得干凈整齊。
“從現在開始計時。”
“您自己,把所有該辦的手續,全部辦好,蓋好章,送到先生面前。”
他說到這里,頓了頓,那雙看著王建國的眼睛里,閃過一絲公事公辦的憐憫。
“否則,先生說,讓您準備好一份新的工作交接報告。”
“為您的后半生,去城市環衛系統掃廁所,做好充分的準備。”
話音落下。
整個大廳外間那些豎著耳朵偷聽的嘈雜人聲,都仿佛被這句話瞬間抽空。
空氣,死一般寂靜。
掃廁所。
這三個字,從李秘書這個斯文體面的精英口中說出,帶著一種巨大的,荒謬的,卻又無比真實的沖擊力。
它不是一句簡單的恐嚇。
它是一種具象化的,對一個人社會地位,職業生涯,乃至后半生全部尊嚴的,徹底剝奪。
王建國臉上的血色,“唰”的一下,褪得一干二凈。
他嘴唇哆嗦著,想要反駁,想要叫囂。
他背后站著的,可是蘇家。
是蘇晚晴親口許諾的,出了任何事,她都擔著。
想到這里,一股虛妄的底氣,又從他心底升騰起來。
他不能慫。
他要是慫了,不僅得罪了顧家,蘇家那邊也絕對不會放過他。
“你……你們這是威脅國家公職人員!”
他的聲音因為恐懼而變得尖利,色厲內荏。
“我告訴你,我這是按規矩辦事!誰來了都沒用!”
王建國梗著脖子,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有本事你們去告我啊!去紀委告我啊!”
“我身正不怕影子斜!”
他說完這句,自己都覺得有些心虛。
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
他只能賭,賭顧家再厲害,也不可能在這么短的時間內,撼動一個有蘇家在背后撐腰的,小小的辦事處主任。
然而,他預想中的,顧承柯的再次施壓,并沒有到來。
那個坐在輪椅上的男人,甚至連眼皮都未曾抬一下。
他只是,在聽到王建國這番歇斯底里的叫囂后,緩緩地,從口袋里拿出了自己的手機。
那不是一部市面上常見的智能手機。
機身是純黑色的鈦合金材質,線條簡約流暢,沒有任何品牌標識,透著一股冰冷的,工業設計的美感。
他沒有打電話給顧家的任何一個身居高位的親戚。
也沒有打給市里的哪位領導。
他修長的手指,在屏幕上,不緊不慢地,按下了幾個數字。
那是一個加密的,甚至在常規通訊網絡里都無法被追蹤的私人號碼。
電話,撥了出去。
幾乎是立刻,就被接通了。
“喂?”
聽筒里,傳來一個略帶沙啞的,慵懶的男聲。
那聲音里,帶著一絲還沒睡醒的磁性,卻又蘊含著一種久居上位的,不容置疑的威嚴。
“承頤?”
對方似乎有些意外,輕笑了一聲。
“你這尊大佛,今天怎么有興致,想起給我打電話了?”
顧承頤將懷里的念念,往上抱了抱,讓她能更舒服地靠著自己。
他的聲音,依舊清冷,沒有一絲波瀾。
簡意賅。
“幫我查個人。”
“民政局的,叫王建國。”
“我要他過去十年,所有違規操作的電子記錄,五分鐘內,發到我郵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