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重新變得安靜下來。
顧承頤將那本嶄新的戶口本,遞到了孟聽雨面前。
冊子是暗紅色的,封面上的國徽在光線下泛著淡淡的金光。
孟聽雨伸出手,接了過來。
指尖觸碰到紙張的瞬間,一種沉甸甸的,無比真實的感覺,涌上心頭。
她低頭,緩緩翻開。
第一頁。
戶主一欄上,那三個用宋體字打印的名字,清晰地映入眼簾。
顧承頤。
她的心,不受控制地,漏跳了一拍。
從今天起,她的女兒,在這個世界上,終于有了法律意義上的父親。
她們不再是無根的浮萍。
“媽媽,這是什么呀?”
一直安靜地靠在爸爸懷里的念念,好奇地湊了過來,小腦袋擠在孟聽雨和顧承頤之間。
她的小手指,胖乎乎的,帶著一個可愛的小肉渦,點在了戶主那一欄上。
她認得這幾個字。
在顧家的書房里,爸爸教過她。
于是,她仰起小臉,用那軟糯又清晰的小奶音,一個字一個字地,念出了上面的名字。
“顧……承……頤。”
念完,她又指了指旁邊自己的名字。
“顧……念……念。”
小丫頭似乎覺得這很有趣,咯咯地笑了起來,小小的身體在顧承頤的懷里開心地扭動著。
她還不知道這意味著什么。
她只是單純地,為自己和爸爸的名字,能出現在同一本小紅本上,而感到高興。
車廂里,流淌著一種溫馨而靜謐的氣氛。
孟聽雨看著女兒天真爛漫的笑臉,眼眶微微有些發熱。
她轉過頭,看向身旁的男人。
顧承頤也正低頭看著懷里的女兒,他深邃的墨色眼眸里,那片常年不化的寒冰,此刻正被女兒的笑聲,一點一點地融化開來。
察覺到孟聽雨的視線,他抬起眼。
四目相對。
他的目光,平靜,深邃,卻仿佛帶著一種無形的力量,能安撫人心。
孟聽雨的心,徹底定了下來。
她輕輕合上戶口本,將它緊緊地握在手中。
這本薄薄的冊子,是她為女兒爭取來的第一份保障。
也是這個男人,為她們母女,撐起的第一片天。
就在這時,念念的小手指又動了。
她指著戶口本上屬于孟聽雨的那一頁,那一頁上,她在戶主關系一欄里,只單獨一個。
小丫頭疑惑地歪著小腦袋,那雙酷似顧承頤的墨色眼眸里,盛滿了天真無邪的費解。
她問出了那個讓全車空氣都瞬間凝固的問題。
“媽媽,為什么你的名字,沒有和爸爸寫在一起呀?”
這個問題,像一顆投入平靜湖面的深水炸彈。
開車的司機,背脊下意識地挺直了。
坐在副駕駛的李秘書,目光瞬間黏在了窗外的街景上,仿佛那里有什么絕世的風景。
車廂里,流淌的溫馨氣氛,在這一秒,被一種微妙的,混合著尷尬與曖昧的寂靜所取代。
孟聽雨的臉頰,“轟”的一下,燒了起來。
那熱度從脖頸一直蔓延到耳根,她感覺自己的耳朵都快要滴出血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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