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退后一點,將他全身打量一遍,笑道:“黑色風衣啊,怪不得。是你太高了。”
“太高了……不好么?”
她仿佛聽到了什么很有趣的笑話:“這個分人吧,你的話挺好的。”
郁堯眨巴眨巴眼,也沒多說什么。只是走著走著那柄大傘悄悄向她這邊傾斜,無聲地將她納入傘下干燥的空間。
兩人之間隔著一點禮貌的距離,但傘下的空間終究有限。紀憐淮覺得怪不好意思的,盡管此時沒什么雨,這把傘也足夠罩住她們二人。但既然如此,其實也沒什么打傘的必要不是嗎?
此刻她清晰聞到他身上傳來的、淡淡冷冽氣息,混雜著一點點火鍋店帶出來的煙火氣,奇異地中和了雨夜的濕寒。
她決定不和他說。
人行道被雨水沖刷得發亮,倒映著路邊店鋪五顏六色的霓虹招牌,像流淌的星河。行人不多,偶爾有車輛駛過,輪胎碾過濕漉漉的路面,發出“唰唰”的聲響。
兩人并肩走著,誰也沒先開口。沉默在雨聲和腳步聲中蔓延,卻并不尷尬,反而有種奇異的寧靜。紀憐淮低著頭,看著自己濕了一小圈的鞋尖在水洼里踩出小小的漣漪,大腦放空一樣,什么也不想。
“還疼么?”郁堯的聲音忽然在身側響起,不高,卻清晰地蓋過了雨聲。
紀憐淮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他問的是舌尖的傷口。“你再問晚一點都要全好了,”她笑著回答,舌尖下意識頂了頂上顎,“話說你那藥膏挺管用的,涼涼的,你不提我都忘了還有擦傷。”她頓了頓,側頭看他,“那到底是什么?”
“算是祖傳的方子吧”郁堯目視前方,語氣平淡的像在說今天天氣不錯,“一種草,曬干了揉碎加進藥膏里,能止血止痛。”
“祖傳?你家人是學醫的?”
郁堯頓了頓道:“不是,他們經常出去找東西,有時候擦傷什么的在所難免。”
走過一個路口,紅燈亮起。兩人停在斑馬線前。旁邊是一家24小時便利店,明亮的燈光透過玻璃窗灑出來,在濕漉漉的地面上投下一方溫暖的光斑。店里傳出輕柔的音樂聲。
“聽起來很厲害,難道是探險者?考古學家?”
“我也不知道……”郁堯難得地出現了困惑的表情,“八歲之后我就沒見過他們。”
紀憐淮敏感地察覺出什么,但就這么讓話題停止在這里會更尷尬。她小心翼翼地岔開:“哎,這家便利店好像新出了個草莓奶油泡芙!”店門頭的ar廣告牌里,粉白相間的泡芙拍得極其誘人,蓬松酥脆的外皮,擠得滿滿的奶油餡,點綴著鮮紅的草莓粒,“看起來很甜的樣子。”
郁堯沒立刻接話,低頭直直看著她,片刻后:“其實沒關系的,他們并沒有拋棄我,只是死了。”
綠燈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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