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爆,然后呢?”紀憐淮的聲音同樣嘶啞,帶著瀕死的微喘,目光卻沒有離開郁堯那瘋狂而清醒的眼睛。
她沒有在疑問,這是質問,是對代價和可能性的確認,是逼他在生死線上做出更精確的孤注一擲。
就在紀憐淮那帶著質問的聲音落下的瞬間,
滴答!
啪!
極其突兀,帶著粘稠感的碎裂聲響起。
眾人目光下意識地被吸引,是那落在地面角落的直播手機!
暗紅的粘液從墻上滴落,不偏不倚地落在手機的鏡頭位置,瞬間將鏡頭糊得一片暗紅。碎裂聲來自屏幕一角蔓延的細小裂痕。
然而,就在那暗紅粘液覆蓋下、裂隙密布的屏幕上,一絲微弱到幾乎可以忽略,又異常熟悉的冰藍色光芒猛地一閃,好像要在濃稠污血中掙扎出的一抹極地微光。
雖然稍縱即逝,幾乎淹沒在巨繭狂暴的暗紅光芒和石化的灰白死寂中,卻精準地被郁堯眼角余光捕捉。
“冰!!!”郁堯的瞳孔猛地縮成了針尖,聲音因急迫和震驚而驟然拔高,帶著一種絕境中抓住救命稻草的狂喜,“快看手機!!”
紀憐淮艱難地順著他的目光方向瞥去。
粘液……屏幕……
是玄珠!
紀憐淮的心跳,在那一刻幾乎停滯。
這個名字如同滾燙的烙鐵,狠狠燙在紀憐淮瀕臨枯竭的靈魂上。
幽稷沉寂、玄珠冰冷,它確實毫無回應,仿佛只是一個死物。但就在剛才,在那點粘液滴落覆蓋的瞬間,手機鏡頭捕捉到了它。
那是玄珠本身的存在感應?還是……在極端絕境下,那沉寂萬年的冰冷本源,被這污穢滔天的石冢之心強烈刺激而產生了一絲本能的、微弱的應激反應?
就像萬年堅冰觸碰到了熔巖地獄核心,產生的極致溫差引發的本能排斥。
一線生機。
在郁堯引爆血脈同歸于盡和束手待斃之間,那微乎其微的一線生機。
雖然玄珠依舊無法調用,幽稷依舊杳無音信,但那一閃而過的反應,足夠引爆紀憐淮骨子里最后的不甘與瘋狂。
紀憐淮喉嚨里爆發出野獸般的低吼,她沒有力氣解釋,也不需要解釋。
郁堯眼中瞬間燃燒起混雜著錯愕與孤注一擲的瘋狂火焰,說明他已經懂了。
引爆自身詛咒,吸引火力,制造波動。
而紀憐淮,將賭上一切,去抓住那被引爆瞬間由玄珠應激可能產生的縫隙。
這是兩個站在深淵邊緣的瘋子,在絕望中用生命與靈魂最后余燼進行的一次驚世豪賭。
“石冢!!!”郁堯發出一聲暴怒的咆哮。
他不再壓制體內那股狂躁沸騰的詛咒力量,不僅不再壓制,反而如同點燃汽油桶的最后火苗,將自己的精神、意志、連同殘存的生機,全部化為一枚投向那狂暴熔爐的引信。
他用盡最后的力氣,猛地掰開脖頸上一條由無數細碎灰色符文石頭串聯而成的項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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