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石廳的寂靜,被精密儀器無聲的嗡鳴填充。暖融的治療液包裹著紀憐淮,她的眼瞼偶爾在沉睡中細微顫動,如同蝴蝶翅膀掠過水面。
那份強行平復下來的“安穩”之下,監控著深層意識圖譜的顯示器上,一組詭異的數據正在悄然變化:代表“渡陰引”那幽藍凈意的腦波曲線如同退潮般平緩回落魄
與之相對的,另一組摻雜著猩紅雜波、象征著石冢之心污染同化的信號,卻在穩中有升。
負責深度監護的研究員額角滲出細密的汗珠,手指無意識地在光屏上敲擊著警報閾值提醒。
柳老凝重的目光穿透觀察窗,落在紀憐淮右手始終虛握的拳心上。
那只手,之前覆蓋著石紋的地方,此刻膚質脆弱,卻隱隱透出一股異樣內斂的濁重。
他知道,系統強制執行的沉眠保護中斷了紀憐淮意識核心的強行沖擊,但被她喚醒的“星點”風暴并未平息。
它轉移了戰場,從激烈外爆的沖擊,轉化成了持續不斷由內而外的烙印污染與精神熵增的侵蝕。
她的意識在沉眠保護下看似平靜,但那枚深植的詛咒烙印,正在貪婪地攫取她被“溟泉”沖刷后短暫暴露的生命靈輝,如同水蛭般持續注入詛咒的毒素。
系統記錄的同化率讀數如同冰冷的判決書,從217向著22緩慢爬升。
視線轉向郁堯的靜滯倉。
那胸口的幽藍星點,在經歷了一次突兀的爆發式閃耀后,此刻以一種更穩定也更清晰的頻率跳動著。
幽光穩定,不再是微塵般的零星閃爍,而是如心臟搏動般有了節奏。
每一次微光躍起,都帶來一縷微弱卻純凈的寒氣逸散。
這點寒氣觸碰到修復倉內壁,竟凝結成細碎的霜花,又在能量場的恒溫作用下緩緩融化,循環往復。
更深處,覆蓋全身的石殼表面,原本只有裂紋內偶爾閃過的微光,此刻卻像是接收到了某種核心召喚,裂紋深處的幽藍如同活了過來。
開始如同細小的螢火蟲般,緩慢執著地沿著石殼內部的脈絡游移、聚集。每一次“心臟搏動”,那些游移的“螢火”便更明亮一分,像是被無形的力量牽引,匯向那顆跳動的“星點”。
“郁堯的生命狀態……似乎在構建一種全新的能量通路?”
一個年輕研究員聲音帶著不敢置信的激動,“石殼內部的活性殘留能量在自主整合,朝著核心匯聚!它們在自我梳理?”
“更像是新秩序的萌芽。”柳老目光銳利,“那點藍光,是‘渡陰引’種下的‘凈源’,也是他幽冥本我意志的雛形錨點。”
“它在召喚那些因詛咒爆發而散逸混亂的本源力量,每一次‘心跳’,都是一次呼喚和整合。雖然速度極慢,如同冰川挪移,但……這是在逆轉詛咒混亂的根本邏輯!它在緩慢地重建屬于‘郁堯’的幽冥力量體系。”
一個恐怖的猜測在柳老心中升起:郁堯的“石化”,或許并非詛咒的單純凍結,而更像是一種詛咒將他的生命形態強行“凝結壓縮”到了一個極致狀態。
當“渡陰引”這顆凈化種子打入核心,這個被壓縮到極致的能量“凝結核”獲得了“凈源”驅動,開始自發性如同晶體生長般緩慢吸納,然后純化又重構自身。
這不是簡單的祛除詛咒,這是從破碎的詛咒核心中,逆向重新生長出一個可控性純凈的幽冥力量核心。
這需要何其精密的能量操控?何等恐怖的意志韌性!
這真的是一個瀕死沉淪的意識能做到的嗎?柳老看向那顆跳動著的幽藍星點,眼底第一次透出深深的敬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