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侖的寒氣和龍虎山的道韻被千禧城永不熄滅的霓虹沖散,紀憐淮的生活似乎重新被拉回了光鮮亮麗的軌道。
玄珠的黯淡在緩慢修復,識海的隱痛如同退潮般漸漸平息。幽稷的意念依舊盤踞在玄珠深處,如同蟄伏的冰蛇。偶爾吐出一絲冰冷的信子,帶著對凡塵喧囂的慣常譏誚,卻不再有昆侖時的焦躁。
“隱星”新品全球發布會的日子如期而至。洲際酒店頂層宴會廳被布置成一片璀璨的星河宇宙。
巨大的水晶吊燈折射出萬千光芒,深藍色的地毯如同夜幕,點綴著細碎的星光。衣香鬢影,名流云集,長槍短炮的閃光燈交織成一片光海。
紀憐淮是當之無愧的壓軸焦點。
她并未佩戴發布會主推的“星塵余燼”系列,應安東尼奧·陳的特別要求,再次戴上了那套曾引發轟動的“暗淵核心”。
深空藍的絲綢禮服長裙勾勒出她清瘦卻挺拔的身姿,與冰冷又充滿攻擊性的珠寶形成極致反差。
她還是那樣不去刻意迎合鏡頭,眼神沉靜,步履從容,自帶一股拒人千里的冰冷氣場。所過之處,閃光燈瘋狂閃爍,快門聲如同暴雨傾盆。
“紀憐淮!看這邊!”
“憐憐姐!太美了!”
“暗淵核心!我的天!氣場殺我!”
“不愧是‘隱星’唯一的暗星女王!”
無數鏡頭貪婪地捕捉著她每一個細微的表情和動作。
安東尼奧·陳站在不遠處,看著紀憐淮在閃光燈風暴中巋然不動的身影,眼中是毫不掩飾的欣賞與狂熱。這套珠寶在她身上,仿佛找到了靈魂的歸宿。
紀憐淮在簽名墻前站定,配合媒體拍照。閃光燈如同密集的冰雹砸在視網膜上,讓她微微瞇起了眼。
就在這時,她感覺身側的裙擺似乎被什么東西輕輕絆了一下。她下意識地低頭,只見厚重的裙擺邊緣,不知何時被旁邊一個攝像師匆忙移動時掉落的連接線纏住了一角。
她眉頭微蹙,正欲不動聲色地抬腳,一只骨節分明的手卻比她更快一步伸了過來。
郁堯不知何時已悄然來到她身側。他今天難得地穿了一身剪裁合體的深灰色西裝,襯得身形越發挺拔。
他沒有看鏡頭,也沒有理會周圍的目光,只是自然地蹲下身,修長的手指靈活地解開纏繞在裙擺上的連接線。動作利落,姿態從容,仿佛在做一件再平常不過的事情。
閃光燈捕捉到了這一幕。蹲下的郁堯,垂眸專注的神情,與微微低頭、目光落在他身上的紀憐淮,在璀璨的燈光背景下,構成了一幅極具故事感的畫面。
“哇!那是誰?好帥!”
“好像是紀憐淮的保鏢?還是助理?”
“不像啊!氣質絕了!這畫面…有點好磕!”
“憐憐姐看他的眼神……好像不太一樣?”
“哎喲你們新來的吧,你紀姐翻身短劇的男主啊,也是直播間老搭檔了。”
竊竊私語和更密集的快門聲響起,紀憐淮看著郁堯專注的側臉,他濃密的睫毛在強光下投下淡淡的陰影,鼻梁挺直,下頜線條清晰。
他解線的動作很輕,指尖偶爾不經意地擦過她冰涼的小腿肌膚,帶來一絲微不可察的酥麻感。
“好了。”郁堯站起身,聲音低沉,目光快速掃過她的裙擺,確認再無阻礙,這才抬眼看向她。他的眼神平靜,帶著一絲詢問,仿佛在確認她是否無恙。
紀憐淮微微頷首,沒說話,只是重新看向鏡頭,恢復了之前的清冷姿態。但只有她自己知道,方才那一刻,心跳似乎漏跳了一拍。
郁堯退后一步,重新隱入她側后方的陰影里,如同最忠誠的護衛。但他的目光,卻始終若有若無地落在她身上,帶著一種難以喻的專注。
發布會流程按部就班地進行。安東尼奧·陳激情洋溢地介紹著“暗淵核心”的設計理念,毫不吝嗇地贊美紀憐淮是這套珠寶“唯一的、完美的化身”。
紀憐淮配合著展示,回答著主持人的問題,簡意賅,氣場強大。只是在偶爾的間隙,她的目光會不經意地掃過臺下某個角落,與那道始終沉靜注視著她的目光短暫交匯。
幽稷在她識海中發出一聲玩味的哼聲:“每次都一個套路,無聊,太無聊了!你下次能參加點別的嗎?我看那個什么密室逃脫啥的還挺搞笑的。”
“我上次去推理綜藝你也這么說的。”
“嘖,誰讓你們娛樂圈的幾百年來來回回就那樣?不過……你和姓郁那小子,什么情況?”
紀憐淮指尖在墨玉小劍上輕輕一彈,無聲地讓他閉嘴。
發布會結束后的晚宴,氣氛更加輕松。
紀憐淮端著香檳杯,周旋于品牌高層、時尚主編和圈內名流之間。她話不多,但每一句都恰到好處,清冷的氣質反而成了獨特的吸引力。
郁堯不遠不近地跟著,保持著既能隨時應對突發狀況,又不至于打擾她的距離。他像一道沉默的影子,卻散發著不容忽視的存在感。
“憐淮姐,好久不見!”一個熟悉的聲音帶著笑意傳來。張廣儀端著酒杯,笑盈盈地走過來。
她今天穿了一身粉嫩的禮服,手腕上依舊戴著紀憐淮送她的那串“九轉清心鏈”,玉珠溫潤,襯得她氣色極好。
“廣儀。”紀憐淮微微頷首,臉上難得露出真實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