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蒙笑了笑,笑容里帶著了然:“沒什么?發布會紅毯上他給你解裙擺,晚宴時他看你那眼神,瞎子都看得出來。還有你,你的態度,不太一樣。”
紀憐淮沉默。月光勾勒著她清冷的側臉輪廓。不一樣嗎?她自己也無法清晰界定。是習慣了他的存在,還是……別的什么。
林蒙雖不似幽稷那樣從頭看到尾,但對紀憐淮和郁堯的關系變化也算看得仔細。她從一開始就不是很反對,畢竟最初她完完全全是依附于紀憐淮的。
從專業角度來看,一個高富帥素人緋聞男友的存在,能為自家藝人擋去很多不必要的麻煩。況且,對方無論人品還是能力都可以信賴。
從個人感情來看,郁堯和紀憐淮某種程度上都可算作她的“救命恩人”。她接觸過真相,更懂得他們這類人的存在有多重要。
“郁堯這個人,”林蒙放緩了腳步,聲音也低了些,“背景復雜,工作性質特殊,甚至可以說危險。跟他在一起,風險很大。”她頓了頓,看向紀憐淮,“我本來應該這么說的,奈何你自己要做的事也半斤八兩,再開口舊只能說絕配了。”
林蒙頗有些無奈地調笑道,要不是她深知紀憐淮有多大本事,可能每時每刻,每一秒,都在提心吊膽怕自己獨家藝人說不準什么時候就英年早逝。
“不過你們兩人要是準備正式在一起了,最好還是給我報一聲。你畢竟是藝人,后續怎么應對、怎么行事、怎么營銷,咱們整個團隊都得提前策劃。”
紀憐淮沒有立刻回答,她看著前方被月光照亮的小巷盡頭,那里一片朦朧。風險?她的人生,從被幽稷附身的那一刻起,就早已與“平凡安穩”絕緣。
她經歷過的,哪一樣不是致命的危險。就像林蒙說的郁堯的存在,與其說是風險,不如說是在這條荊棘密布的路上,唯一能并肩同行的人。
但是,難道真要明確提出來嗎?現在這樣自熱而然也挺好,沒有開始就不存在結束……
如果王越澤聽到這番話,肯定立馬就知道這人老毛病又犯了。
“我知道。”她最終開口,聲音很輕,“我有分寸。”
林蒙深深看了她一眼,沒再說什么。兩人繼續沉默地往前走。月光將她們的影子拉得很長。
回到節目組包下的老宅客棧,紀憐淮推開自己房間的雕花木門。房間布置古樸雅致,臨河的窗戶敞開著,夜風帶著水汽和桂花的甜香吹進來。
她走到窗邊,望著夜色中靜謐流淌的河水,河對岸的燈火倒映在水面,碎成一片搖曳的光斑。
手機又震動了一下。還是郁堯。
“睡了嗎。”
簡單的三個字,
紀憐淮握著手機,指尖在冰涼的屏幕上停留。她能感覺到屏幕那頭的人,此刻或許也正站在公寓的落地窗前,望著這座不夜城,心里想著她。
這種無聲的跨越空間的牽念,讓她心底那片冰封的湖面,悄然裂開了一道縫隙。
她抬起手指,在屏幕上緩緩敲下:“還沒,在看河。”
發送。
幾乎是立刻,屏幕上跳出回復:“古鎮的河,應該很美。”
紀憐淮看著這行字,唇角幾不可察地彎起一個極淡的弧度。她想了想,舉起手機,對著窗外月光下的河景拍了一張照片。夜色朦朧,燈火倒影,水波蕩漾。她將照片發了過去。
片刻后,郁堯回復了一張照片。是千禧城公寓落地窗外的夜景。璀璨的霓虹如同流動的星河,高樓林立,車水馬龍。繁華喧囂,與她眼前的靜謐水鄉形成鮮明對比。
“我這里的夜晚,沒有河。”他附了一句。
紀憐淮看著兩張截然不同的夜景照片,心底那絲漣漪無聲地擴大。她指尖在屏幕上停頓良久,最終只回了一個字:“嗯。”
她知道,他懂。
放下手機,她靠在窗欞邊。夜風拂過臉頰,帶著濕潤的涼意。幽稷冰冷的意念在她識海中懶洋洋地翻了個身,帶著一絲嘲弄:“隔著幾百里看河看燈,發些沒用的圖片,還不如直接一個電話打過去,你們是沒長嘴嗎?”
紀憐淮沒有理會他的譏諷,她望著河面碎金般的燈火倒影,第一次清晰地感覺到,心底那片沉寂了太久的冰原深處,似乎有什么東西,正被千里之外的燈火,和那個沉默專注的男人,一點點地捂熱了。
前路依舊未知,暗流仍在涌動,但此刻,在這江南水鄉的靜謐夜色里,一種名為“期待”的情緒,如同河畔悄然綻放的夜來香,無聲地彌漫開來。
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