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議畢,郁堯與王越澤各去善后。紀連淮獨坐安全屋落地窗前,望千禧城不夜燈火。歷經驚魂夜,此刻寧靜尤顯珍貴。
內視丹田,玄珠沉寂,幽稷無應,顯是力量爆發消耗巨甚。然紀連淮感玄珠較前更凝實溫潤,似經此高強度運用對抗數據污染,本質得錘煉。幽稷雖沉眠,其存本身,即是最堅后盾。
數日后,星光制造營節目組發官方聲明,認直播中斷為罕見疊加技術故障,向觀眾致歉,宣布停錄一周整頓,并對練習生健康全面評估。韓子銘經紀公司公告其因連續高強度工作致身體不適,需靜養,暫退后續比賽。
輿論風波漸息,公眾目光被新熱點吸引。然圈內人皆感,星光制造營乃至整個選秀生態,因此事蒙影,悄生變改。資本運作轉慎,節目剪輯刻意制造沖突痕減,練習生心理健康關注提升。
紀連淮推掉不必要后續活動,真入休整期。她需時消化經歷,讓耗神得復,感悟得沉。
然樹欲靜而風不止。一周后,一通意外加密通訊請求接入。來電顯示陌生,然經王越澤認證為安全且高級別號碼。
紀連淮接起,對方傳來略顯低沉、冷靜清晰的年輕男聲,帶技術工作者特有直接:
紀連淮女士?您好,冒昧打擾。我乃中央科學院異常現象研究所下屬意識與能量項目組首席技術顧問,陸云深。我們關注到您在星光制造營期間特殊表現,及事件前后無法常規技術解釋的數據波動。認為您經歷或與我組課題高度相關。不知您是否方便,與我等進行非正式、保密級別交流?
紀連淮心微凜。官方科學機構?彼竟亦注意到?此番事件影響,似較所想更深遠。新線索,或曰新挑戰,悄然而至。
與此同時,于千禧城另一隅,某高級私立醫院靜養病房內,韓子銘自漫長昏睡中蘇醒。意識初回,記憶混沌,唯殘留片段光影與窒息感。然彼纏繞心頭多時陰郁躁動竟奇異消散,雖體虛神疲,心卻得前所未有清明。護工見其醒,忙喚醫師,并通知其經紀人與節目組。
紀連淮得聞此訊,沉吟片刻,對郁堯道:我欲見他一見。
郁堯微怔:此時?恐有風險,媒體盯緊。
正因如此,更需此刻。紀連淮目光澄澈,他初醒,心防最弱,亦最需引導。我非以導師身份,乃以…知情人身份,予他一個真正重新開始機會。
郁堯思忖片刻,點頭:好。我來安排,確保隱秘。
次日黃昏,喬裝改扮后,紀連淮悄然現身醫院特殊通道。病房內,韓子銘靠坐床頭,面色仍蒼白,眼神卻無復往日偏執陰鷙,只剩茫然與一絲脆弱。見紀連淮入,他眼露驚訝,隨即轉為復雜神色。
連淮老師…您怎么…
來看看你。紀連淮坐于床畔椅上,語氣平和,感覺如何?
韓子銘苦笑:像做了場漫長噩夢…現在醒了,卻不知身在何處。老師,我…我之前是不是很可怕?
紀連淮靜視他:非你本心,乃外力侵蝕。如今侵蝕已去,你方為你。
外力?韓子銘眼透困惑,隨即恍然,是…是那種感覺…有東西在我腦子里…逼我嫉妒,逼我爭斗…我控制不住自己!他聲音微顫,露后怕神色。
紀連淮頷首:此物已除。然你需明白,外力能侵,亦因內心有隙。對成名過度執念,便是隙之所在。
韓子銘垂首沉默,良久方道:是…我太想紅了,太怕被忘記…以至于…他抬眼看紀連淮,眼神懇切,老師,我以后該怎么辦?
紀連淮語氣溫和卻有力:重拾初心。你入此行,最初為何?若僅為虛名浮利,終將再陷迷途。若為熱愛藝術、表達自我,則縱使星光不耀,亦能心安。此次經歷,或為警示,亦為新生之機。
韓子銘怔然,似有所悟。淚水無聲滑落,此次非為恐懼或怨恨,乃為釋然與悔悟。謝謝您…連淮老師…謝謝您點醒我。
紀連淮微笑:路在腳下,自行抉擇。好生休養。
簡短交談,卻似卸下韓子銘心頭重負。紀連淮離去時,見他眼神已重燃微弱卻真實光采。此或許,亦為星光重鑄之一環。
歸途,紀連淮思及陸云深之邀,又念韓子銘之變,再觀千禧城流光溢彩下涌動暗潮,心緒漸明。星火倡議之路,道阻且長。然每化解一樁怨念,引導一個迷失靈魂,便似于這數據與欲望交織的迷城中,點燃一點微光。光雖微,聚之亦可照暗夜。
幽稷意念忽如游絲般微弱傳來,帶著沉眠方醒的慵懶與一絲新得感悟:數據之海…污穢甚多…然凈化之法…似有可循…紀連淮…汝…做得不差…
意念轉瞬即逝,玄珠復歸沉寂。然此微聲認可,卻讓紀連淮唇角微揚。前路雖漫,吾道不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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