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楊的聲音不大,卻像一柄重錘,狠狠砸在藏珍閣內每個人的心上。
一瞬間,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
驚愕、不解、輕蔑、好奇……
陳君堯布滿血絲的眼睛猛地轉向他,那眼神,如同要吃人的猛獸。
“你說什么?”他的聲音從牙縫里擠出來,帶著滔天的怒意和一絲連他自己都沒察覺的絕望。
“你是誰?這里有你說話的份嗎?滾開!”
孔帥也反應過來,立刻跳出來指著許楊的鼻子罵道:“許楊你瘋了!你知道你在跟誰說話嗎?還不快給陳少跪下道歉!”
夏夢和馮云山嚇得臉色慘白,看許楊的眼神就像在看一個死人。
在他們看來,許楊的行為無異于在太歲頭上動土,簡直是自尋死路。
然而,許楊對周圍的一切都置若罔聞。
他的目光平靜地落在昏迷的陳素素臉上,胸口的定魂珠散發出一股微不可查的暖流,讓他因催動望氣術而有些疲憊的精神,瞬間變得無比清明和集中。
他沒有再多說一句廢話。
在陳君堯即將暴起發難的前一刻,許楊動了。
他的身體如同一道幻影,瞬間欺近到太師椅旁。
右手食指與中指并攏,如同一根無形的鋼針,快如閃電,朝著陳素素頭頂的幾處大穴疾點而去!
百會、四神聰、神庭……
玄空子的傳承記憶中,那套失傳已久的上古針法“回天九針”的起手式,被他以指代針,行云流水般施展出來。
他的動作太快了!
快到所有人都只看到一連串模糊的殘影。
陳君堯瞳孔劇縮,他只覺得眼前一花,一股凌厲的氣勁撲面而來。他身為陳家長子,自幼修習古武,身手不凡,可面對許楊這鬼魅般的速度,他竟連出聲喝止的機會都沒有!
“你敢!”
陳君愈暴喝一聲,含怒的一拳剛要轟出,卻硬生生停在了半空。
因為,他看到了一幕讓他永生難忘的景象。
只見許楊的手指離開后,他那原本已經面如金紙、氣息斷絕的妹妹,纖長的睫毛,竟然輕輕顫動了一下。
緊接著,一聲微弱的嚶嚀,從陳素素蒼白的嘴唇里溢出。
“嗯……”
她……醒了?
整個藏珍閣,落針可聞。
所有人都像是被施了定身法,一個個瞠目結舌,滿臉的不可思議。
高寧張大了嘴,手里的錦盒差點掉在地上。
孫國忠的老花鏡滑到了鼻尖,他使勁揉了揉眼睛,懷疑自己是不是老眼昏花。
夏夢、孔帥、馮云山三人,更是如同見了鬼一般,臉上的表情從譏諷、驚恐,最終凝固成一片呆滯的空白。
這……這怎么可能?
剛剛還奄奄一息,連京都名醫都束手無策的陳家大小姐,就這么被許楊在腦袋上戳了幾下,就醒了?
這是魔術,還是神跡?
“素素!”
陳君堯最先反應過來,他一個箭步沖到妹妹身邊,顫抖著握住她的手,聲音里帶著失而復得的狂喜和后怕。
“素素,你感覺怎么樣?”
陳素素緩緩睜開眼睛,眼神還有些迷茫,但那股縈繞在她眉宇間的死氣,確實消散了不少。她看著哥哥焦急的臉,虛弱地笑了笑:“哥……我沒事,就是……好累,想睡覺。”
雖然依舊虛弱,但她確實是清醒了過來!
陳君堯激動得眼眶泛紅,他小心翼翼地替妹妹理了理額前的亂發,心中的巨石終于暫時落地。
他猛地回過頭,想找到那個神秘的年輕人,問個究竟。
可他一轉身,卻愣住了。
剛才許楊站立的地方,空空如也。
人呢?
那個創造了奇跡的年輕人,竟然就這么在所有人的眼皮子底下,消失了。
“人呢?剛剛那個年輕人呢?”陳君愈環視四周,沉聲問道。
眾人這才如夢初醒,紛紛四下張望。
“剛……剛剛還在這兒的。”高寧結結巴巴地回答。
“好像……好像趁我們看陳小姐的時候,自己走了。”一個店員小聲說。
走了?
就這么走了?
救了陳家大小姐,不求回報,不留姓名,事了拂衣去,深藏功與名?
陳君堯的眉頭緊緊皺起,他活了二十多年,從未見過這樣的人。
“孫老,您認識他?”陳君堯的目光,最終落在了孫國忠身上。
孫國忠撫了撫胸口,平復了一下激蕩的心情,臉上滿是贊嘆和自豪:“他叫許楊,是我的學生。這孩子,真人不露相啊!”
“學生?”陳君愈眼中閃過一絲精光。
一旁的孔帥眼珠一轉,連忙湊了上來,諂媚地笑道:“陳少,您別生氣。許楊那小子就是我們學校的一個窮學生,腦子有點問題,喜歡嘩眾取寵。剛剛肯定是瞎貓碰上死耗子,蒙對了。您千萬別跟他一般見識,回頭我跟我們系主任說,一定好好教訓他!”
“是啊是啊,”夏夢也趕緊附和,她可不想讓許楊這個窮鬼攀上陳家的高枝,“陳少,他就是胡來,萬一剛剛沒救醒,反而害了陳小姐,那可是萬死莫贖!也就是他溜得快,不然陳少您肯定不會放過他。”
他們一唱一和,極盡貶低之能事,試圖將許楊剛剛那神乎其技的手段,歸結為運氣和魯莽。
陳君堯冷冷地瞥了他們一眼,沒有說話。
他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