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宴走后,醫生躬身進入內室。
老爺子重新躺回床上。
那雙原本矍鑠的眼睛此刻黯淡無光,半睜著,胸腔費力地起伏,每一次呼吸都帶著破風箱般的嗬嗬聲,儼然是一副油盡燈枯之相。
他顫巍巍地抬起枯瘦的手,氣若游絲,“叫......叫管家來......”
醫生不敢怠慢,立刻用內線電話聯系了老管家。
老管家李福來得很快,他步履沉穩,臉上帶著數十年如一日的恭敬,微微躬身,“老爺,您有什么吩咐?”
“阿宴......阿宴他已知錯。”
老爺子斷斷續續地說,“我......我想再給他一次機會,你去,把族老們都請來......我們重新......商議繼承人選......”
聞,老管家李福臉上那慣有的謙卑表情出現了一絲極細微的裂紋。
他沒有立即領命而去,反而皺起了眉頭,語氣帶著看似懇切實則強硬的勸阻。
“老爺,您糊涂啊,這種時候了您怎么可以對大少爺心軟?”
“現在全南城的頭面人物都等在下面,都盯著這場繼承儀式,此刻若臨時變卦,打的不僅是三少爺的臉,更是將封家的信譽和威嚴放在地上踩啊。
此事已成定局,木已成舟,為了封家的穩定,您......您就安心養病,別再橫生枝節了。”
老爺子藏在被子下的手猛地攥緊,指甲幾乎要嵌進掌心。
他渾濁的眼球死死盯住李福,仿佛第一次真正認識這個跟隨了自己幾十年的“心腹”。
難怪......難怪當年阿宴父母遇害之事疑點重重,他卻始終查不到關鍵線索,原來最大的內鬼,一直就在自己身邊。
冰冷的寒意夾雜著滔天的怒火在他胸中翻涌,幾乎要沖垮他的偽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