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需要奴婢這個皇后身邊的舊人,親口證實娘娘是血崩而亡。”
“奴婢在先帝面前給她做了人證,又寡廉鮮恥,卑躬屈膝地在她身邊奉承,只想多陪在你身邊幾年,生怕她又起了什么歹念,對你不利。”
“你兩歲那年,慕容氏晉封為繼后,先帝將您立為太子,對先皇后的死因也再無疑心。”
“她便稟告先帝,說奴婢得了失心瘋,移居別宮靜養。”
“實則是她強行給奴婢灌了藥,扔進了這冷宮自生自滅。”
“奴婢喝下藥后便糊涂了,很多事情都想不起來了。”
她貪婪地注視著蕭杰昀的臉:“殿下,你都長這么大了。奴婢死也瞑目了。”
蕭杰昀深吸了一口氣,強壓下胸口翻涌的殺意。
他輕輕將安娘散亂的白發攏到耳后,動作分外輕柔。
“安娘,你沒有錯。”他一字一句地道,“若非你當年隱忍,朕又如何能活到今日?是你護住了朕。”
“你放心,這筆血債,朕會親自討回來!”
他看向團團:“團團,你能不能,讓朕身上的紫氣,一直留在她的身上?”
“不行呀,”團團搖了搖頭,“皇伯父的紫氣,就是皇伯父的,只能這樣啦。”
蕭杰昀明白了,臉上露出一絲慘笑:“是么……”
安娘卻并不在意,她伸出另一只枯瘦的手,顫抖著覆上皇帝的手臂,如同當年哄他入睡般輕輕拍著。
“殿下,夠了,能再看你這一眼,把真相親口告訴你,讓皇后娘娘的冤屈得見天日,安娘別無所求了。”
她猛地用力,主動撤回了自己的手,眼神逐漸渙散,聲音也飄忽起來:“殿下,你要做一個……好皇帝。”
團團手里一空,蕭杰昀下意識地想再拉住安娘的手,卻停在了半空。
安娘的眼神重新變得空洞而迷茫,口中又開始含糊不清地不停囈語。
她緊緊攥著那枚銅牌,蜷縮回角落,對著墻壁喃喃道:“陽陽!你去哪了啊?”
蕭杰昀的手仍然是那個虛握的姿勢,定定地看著瞬間變回了瘋癲模樣的安娘,巨大的悲慟席卷而來,令他閉上了眼睛,不忍再看。
半晌后,他睜開雙眼,深深看了一眼那蜷縮的背影,猛地轉身,大步走出殿外。
程公公面色發白,沖著蕭澤和團團招了下手,幾人趕緊跟了出來。
“程謹!”
“老奴在。”
“將安娘,移至紫宸殿偏殿,派最穩妥的宮人伺候,用度比照太妃。”
他頓了頓:“她要什么,便給她什么。”
“若有任何人敢怠慢一絲一毫,誅九族。”
程公公冷汗涔涔:“老奴遵旨!即刻照辦!”
蕭杰昀看了看蕭澤和團團。
他蹲下身,平視著團團,又看了一眼兒子,眼神復雜。
“今日之事,關系重大。你們要將此事忘得干干凈凈,絕不可對任何人提起。”
蕭澤跪倒在地,正色道:“兒臣明白,定守口如瓶。”
團團則眨了眨大眼睛:“皇伯父你說什么呀,我沒聽見啊!”
蕭杰昀微微一笑,摸了摸她的頭:“真是個機靈的好孩子,皇伯父多謝你了。”
他站起身,轉身離去。
蕭澤看著父親的背影:“團團啊,你還真說對了,太后她,當真是個破太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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