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安靜得像不存在,像一朵飄飄然的雪花,一碰就會融化。
難以想象,她是曾經那個寒冬臘月故意泡冷水澡也要讓自己發燒、泡網吧、抽煙喝酒、以及在一千多公里外用槍指著自己腦袋,逼他去見她的女孩。
“舒晚,你的爪牙呢?被欺負都不知道還手?”孟淮津再度開口,聲音低醇暗啞。
舒晚怔了怔,半真半假道:“刀刃得用在該用的地方,哪能隨便拔刀。”
孟淮津一頓,而后笑了:“是,刀都用在我身上了。”
“您是什么身份,我怎么敢?”舒晚哼笑一聲,轉眸看向窗外,再不回頭,“經年扎在我身上那些刀,不知又是從何而來?”
男人慕然一頓,看了她好久好久,才重新找回聲音:“晚餐想在外面吃,還是回去吃?”
這次舒晚沒有順著他,很堅決:“不了,我都還差著您一頓飯呢,怎么好意思又去蹭飯。”
孟淮津擰了擰眉,輪廓埋在陰影里,沒接話。
片刻,舒晚自顧自說道:“您既然讓我上車,那就麻煩送佛送到西,先送我去趟看守所,然后再去醫院把昨天沒辦完的事辦完,可以嗎?”
“可以。”孟淮津沖正在看后視鏡的趙恒揚了揚下頜。
趙恒完全大氣不敢喘,只覺得,這氣氛……不對啊!
五年過去,怎么他倆還擰巴著,而且那股酸澀勁兒,只增不減!
不對勁,完全不對勁!
藍瀾暫時被羈押在看守所。
也許是孟淮津打過招呼的原因,她住的是單間。
因為她天生就是個樂觀開朗的人,舒晚見到她時,從外面上倒是沒發現她有太大變化。
“藍瀾,你好好想想,你真的打她了嗎?打到什么程度?”舒晚問。
藍瀾罵了句娘:“當時我喝醉了,推搡肯定是有,再多就完全記不得了。等我酒醒,關于我毆打侯念的視頻就在網上炸開了,然后……帽子叔叔就上門抓我了。”
“媽的,一個角色而已,先是報我黑料,再是碰瓷直接讓我蹲監獄!”
“你知道嗎晚晚,孟先生沒出面之前,侯家簡直一手遮天,恐嚇我的經紀公司,不準他們給我請律師,完全就是要讓我死在這里面的意思。媽的,侯念這女的真狠,太嬌縱、太毒了。”
豈止是毒,簡直是無法無天,毫無人性可。
舒晚又安撫她好片刻,才走出看守所。
大院兒里有一株幾百歲的榕樹,枝丫之多,幾乎能將整個看守所遮蔽,嫩綠色的枝葉載著黃昏的余暉,斑駁了一地。
孟淮津站在榕樹下面,姿態慵懶地靠著車門,恨天長的大長腿包裹在西褲之下,皮鞋锃亮,雙腿交疊。
他人并沒看這邊,卻在聽見腳步聲響時,轉過頭來,將目光投在她身上。
從前他等人的時候,習慣性會給自己點一支煙。
現在,他好像不抽煙了。
舒晚抬腳走過去,終是問了句:“為這事,您這樣跟侯家對著來,會不會影響到你之后的選舉?”
男人意外地挑了挑眉,一霎間,云開霧散,眼底悠悠然氤氳上一層墨綠色的光,粉飾了他的鋒銳與凜冽,陰沉與暗黑。
好片刻,孟淮津才轉動瞳孔,微微躬身,直白地與她視線相對:
“這么多年,終于想起要關心我了?”
.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