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
染血的三日。
新朝的日輪碾過尸骸,將赤凰帝詔深深烙進北境凍土。
葬龍澗東麓,黑石堡。
百年趙氏的族徽還帶著未干的血漆,高聳的碉樓卻已被攔腰斬斷。
斷裂處光滑如鏡,飄落的雪花撕成更細碎的冰塵。
堡內演武場,三十七具無頭尸身著錦袍跪成一圈,頸腔凍結的冰棱在夕陽下折射出血色。
場地中央,新立的玄鐵碑刻著兩行字:
“阻新政者,斬。”
“虐礦奴者,族誅。”
——肅政巡察司而幾近崩斷的神魂之弦。
“唔……”壓抑的呻吟從蕭雪衣喉間逸出。李辰安的指尖沒有溫度,只有一種絕對的“靜”。
蕭雪衣緊繃的神經在撫慰下寸寸松弛。
溫熱掌心覆上她冰涼后頸,一股精純柔和的力量緩緩注入,驅散紫髓玉床透出的寒意。她繃直的脊骨如春雪消融般軟下,無意識側臉貼上他置于枕畔的手背。
……
殿外巡夜衛兵的銅鈴遙遙傳來時,蕭雪衣在李辰安懷中蘇醒。
窗外玄月如鉤,將一道冷光斜劈在榻前。
李辰安攤開掌心,一枚非金非石的獸首古鑰靜靜懸浮,鑰身纏繞著螺旋狀凹槽,槽內流淌著星沙般的微光。
“雪衣,我該去東南碎域了。”李辰安開口說道。
蕭雪衣指尖撫過古鑰冰冷的紋路:“我應該與你同去的。”聲音裹著未散的睡意,像浸透月光的薄紗。
李辰安捏住她下頜迫使她抬頭:“赤凰初立,北境未穩。十萬姓‘赦’的礦工子孫需要你,三萬肅政御史的刀要靠你詔令淬鋒。”
“所以你要留下來,我一個人去便可。”
他拇指摩挲她下唇,抹去一絲不自覺咬出的血痕。
他忽然俯身,將她未盡之語封入唇齒之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