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謝謝侯同志的祝福了。”姜瑤坦然接過喜糖,環視周圍一圈,“侯同志今天的婚禮確實排場大,布置得也很隆重,聽嬸子們說,是家屬院這幾十年來最隆重的一次。”
聽到姜瑤的肯定,侯書寧心里很高興。
她要的就是這樣的效果,“姜同志也不用太羨慕,要是你也想要這樣的婚禮,可以在生了孩子后,好好和賀副團長商量商量,再補辦一場也行。”
“侯同志誤會了,我不羨慕。”姜瑤淡然一笑,在侯書寧微微變了的臉色中,繼續道,“侯同志說我們夫妻節儉,讓我們再補辦一場隆重的婚禮,是覺得節儉不對嗎?”
“節儉沒有不對,我就是覺得婚禮對于夫妻來說很重要。”侯書寧謹慎應對。
“那既然沒有不對,侯同志為什么要在大庭廣眾之下特意說出來?是在炫耀自己的婚禮,還是對我有意見,想給我難堪?”姜瑤沒有再客氣。
“姜同志你誤會了,我只是看你之前的婚禮辦得比較簡單,現在你又懷孕了,想讓你多沾沾喜氣。”侯書寧盡量讓自己的話聽起來合理一些。
姜瑤卻不給她這個機會,“所以,在侯同志眼中,婚禮辦得簡單,就不夠有喜氣?需要你多給一點?那這么說的話,你應該給在場所有的軍嫂多發一份喜糖,逐一親口祝福她們。
因為早些年,局勢剛穩定,經濟剛起步,沒有現在這么好的條件,后面,又經歷了很多段特殊時期,國家也要求勤儉節約,禁止鋪張浪費,所以,在場的軍嫂們的婚禮基本都是響應國家號召,一切從簡。
你單單指出了我,還讓我補辦婚禮,是想通過我,向其他軍嫂炫耀?炫耀你有一個排場大的婚禮,我們沒有?還是想向我們傳達,響應國家號召,婚禮從簡是不對的,不夠幸福的?”
這話一出,其他人軍嫂終于意識到不對味了。
剛剛,她們還顧忌侯元德的身份,不敢亂說話,擔心影響自家男人的前途,現在,心里都有了想法,覺得姜瑤說得有道理。
侯書寧緊張地握緊了手。
這要怎么回答?
怎么回答都不對!
要是敢認下,就成了家屬院的公敵了!
她咬著嘴唇,搖了搖頭,“姜同志,我沒有,你誤會了,只是剛剛分喜糖正巧分到你這里,我多說了兩句,想打好關系。”
陸云起趕緊擋在侯書寧面前,“嫂子,書寧她是個很善良的女孩子,一直和我說,希望所有的女孩子都能有一個美好的婚禮,剛剛她可能太緊張了,詞不達意,沒表達出自己真正的意思,她的心意是好的,希望嫂子不要誤會。”
“是嗎?”姜瑤看著他笑了,“這么緊張還能主動和我說這么多話,真是難為她了。”
她看向侯書寧,展開手掌,露出掌心放著的糖果,“既然說錯話了,那這多出來的喜糖也應該是給錯了,侯同志,你拿回去吧,我也不想搞特殊,免得被人誤會。”
在婚禮上,新人給的喜糖被退回去,可以說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前所未有。
侯書寧咬牙切齒。
陸云起握緊拳頭,又松開了,臉上掛著禮貌的微笑,“嫂子說笑了,這喜糖你拿著,一會,我們再多給其他嫂子一份就行。”
見他這么委曲求全賠笑,其他人又都用異樣的眼光看著她,侯書寧屈辱又憤怒,伸手一拍,把姜瑤手里的糖果拍掉,糖果落了一地,“不想要就不要!”
本來,場面已經已經控制下來了。
侯書寧低個頭,把糖果接過去,或者是順著陸云起說的話去做就行,可惜,她咽不下這口氣,在自己婚禮上被人這么諷刺,她不想忍,也忍不住。
“侯同志氣性不要這么大。”姜瑤笑了笑,賀洵幫她揉著手,“大喜的日子,還是稍微穩重一點好。”
為防止侯書寧又說出什么不該說的話,陸云起趕緊把人拉走了。
侯元德本來不想出面,擔心被人說以權壓人,但看女兒被這么欺負,忍不住了,“姜同志,都是家屬院的人,大喜日子擾人喜事,不太妥當吧?”
侯書寧的母親藍琴附和道,“是啊,都是一家人,沒有必要。”
藍琴是軍區醫院的主任。
“侯政委,藍主任說笑了。”姜瑤勾了勾唇,“主動找我說話,還辭不當的是侯書寧同志,剛剛拍掉喜糖的也是她,我什么都沒做,只是提出自己的疑問而已,侯政委給我安這么大的罪名,卻只字不提令嬡的不妥之處,是不是有點有失偏頗?”
就差直接說侯元德是非不分,偏袒女兒了。
在場的人都聽出來了。
侯元德知道這妮子嘴皮子溜,但沒想到她膽子這么大,在這么多人面前都敢頂撞他。
他咬了咬牙,笑了,“姜同志誤會了,我只是覺得,結婚是新人一生中的大事,沒有必要這么較真,擾了在場這么多的賓客的興致。”
這是在說她沒有大格局,斤斤計較呢,姜瑤可不能忍。
“所以,侯政委是希望,我能看在您的面子上,給侯書寧同志一個面子?不好意思,是我疏忽了,我這人一向直來直去,不懂得迂回。
前些天在醫院的時候,侯書寧同志還說,她爸是侯元德,警告我,讓我注意自己的行呢。
我當時還想著,侯政委是大領導,肯定會秉公處理的,所以今天被侯書寧同志這么挑釁,才敢大膽說出自己真實的想法,也為其他軍嫂說句公道話,沒想到……”
剩下的話她沒繼續說。
那未盡的話引人遐想,比完完整整說出來更讓耐人尋味。
其他人一聽,原來之前就被警告了啊!
怪不得姜同志會這么不給面子!
在部隊,以權壓人是大忌,這樣的作風問題要是被人舉報到上面,還有這么多證人,夠喝一壺的了。
侯元德心里再不滿,也不敢觸碰底線。
姜瑤已經搞垮了一個連長,一個副營長,一個團政委,一個副師長和一個師長,難保沒有下一個,他不敢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