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煐最開始出現是在洪武十六年,那時他父母病重,他便走街串巷替人寫字賺口糧,后來做了一些小買賣。”
“他一邊救治父母一邊擺攤賺錢,一邊買書自學。-->>寒窗數年,未曾拜師。”
“和他有關系的只有那對城外野地的農戶。但他們已經去世。”
“這長命鎖和黃帕都是從他的行禮中找出來的。是他隨身帶的物件。除了這兩件東西之外,他就帶了一些銀兩入城。再無其他。”
“雖未細查,但臣以為,時間地點都吻合,再加上這長命鎖和黃帕倘若皇孫還在世的話,那便是他了”
蔣瓛說完自己的判斷幽幽的嘆了口氣
他讓錦衣衛去調查,越查越心驚!
洪武十六年,那會兒皇孫才幾歲?
九歲的年紀,父母重病,賺錢養家,同時還自學讀書,關鍵還沒有拜師,靠著自己琢磨自學,幾年之后居然還考入了殿試!
可別小看殿試的最后一名!
大明千千萬萬的考生,能入殿試的也就五十人左右!哪怕是最后一名,也是科考的大贏家!
這些人,每一個說出去那都是天子門生,最次最次也能入朝為官,萬萬人之上!
能入殿試的,無一不是人中龍鳳,要么師承名門哪怕是寒門子弟,也是拜訪名師,什么時候聽說過靠自己看書學出來的?
蔣瓛是心驚。
可老朱聽著蔣瓛的這些話卻心中滿不是滋味。
“他的名字是誰取的?是他那農戶嗎?”
老朱看向蔣瓛。
蔣瓛搖了搖頭:“應該是自己取的,那對夫妻雖然也姓朱,卻不曾讀書,原先給起的名字是朱大,那對農戶去世時墓碑上刻的就是朱大,朱煐是后改的名。”
“是咱乖孫!”
“是咱乖孫啊!”
聽著蔣瓛說的,老朱再也忍不住,當場淚崩。
“他一定記得咱,一定都還記得!”
“要不咱乖孫為什么起這么個名字?”
“他明明記得,卻不認咱。”
“是了,他定是不想讓咱為難。”
“一個九歲的孩子,賺錢供養父母,給父母治病,還要讀書,好不容易考入了殿試,和咱見了面,可咱卻把他給打入了大牢,還要誅他十族,咱”
“啪!”
老朱猛地抽了自己一巴掌。
“陛下,使不得啊陛下。”
見老朱還要抽自己,蔣瓛趕忙上前拽住了老朱。
“陛下,或許是皇孫有自己的想法。”
“錯不在您啊陛下。您不也找了十年嗎?”
老朱‘噗通’地一聲,一屁股坐到地上,原本就萎靡的精神,仿佛好像真的徹底丟了魂似的
找了十年的大孫子,默默地吃了十年的苦不說,好不容易歷盡千辛萬苦見到了自己,還是靠自己考科舉,說不定是想給自己一個驚喜,可自己不分青紅皂白就把他給打入了天牢
老朱腦海里思緒萬千,越想越覺得愧疚
“陛下,既然如今已經找到了皇孫,您何不親自去見見?都是一家人,這有什么話是說不開的?”
“您說呢?”
蔣瓛小心翼翼地看著老朱開口,眉宇間滿是擔心。
老朱現在的狀態可太差了,蔣瓛生怕老朱出了問題。
如今的大明看似安穩,可實際上暗流洶涌,老朱就是那波濤涌動的江海中的那一根定海神針,他在,一切都好,可一旦他要是出了點事,那大明必亂!
而且錦衣衛作為老朱的心腹,一旦老朱出事,覆巢之下焉有完卵?蔣瓛也討不了好。
蔣瓛的話給老朱結結實實提了個醒。
老朱頓時眼前一亮。
“對對對,咱要去見咱乖孫,咱要去見雄英!”
老朱說著猛地起身,三步并作兩步就走到了御書房門口,正要出門卻又停住了步子。
“陛下,怎么了?”蔣瓛疑惑地看著忽然駐足的老朱。
“不行,咱不能就這么去見,咱要先好好拾掇拾掇,快,讓人給咱安排沐浴,咱要洗干凈了再去見咱的大孫!”
“阿嚏!”
就在老朱那頭火急火燎地沐浴更衣的檔口。
正躺在天牢單間里呼呼大睡的朱煐忽然打了個噴嚏。
揉了揉鼻子,朱煐醒來,睡了一下午,感覺腰酸背痛的。
周圍其他牢房的囚犯們都壓低了聲音說話,生怕打擾到了朱煐,看向朱煐的目光中都帶著敬意和欽佩。
一個被錦衣衛頭頭親自押入天牢,還住上了單間誅三族起步的家伙,居然還能睡得這么香甜?
不愧是能被誅三族起步的存在!
這人就是非同凡響!
死囚之間,亦有差距!
朱煐翻了個身,準備繼續瞇會兒。
然而就在這時,牢里的差役給送來了一碗剛煮好的清水面條。
“小先生,吃些面吧。”
差役是個身形有些佝僂的瘦小老漢,但他的眼睛卻很有神。
他叫周福,在這天牢里當差有些年頭了,一般他對牢里的囚犯態度都不錯,人都要死了,死者為大。也算是給自己積些陰德。
而對這位錦衣衛頭頭蔣瓛親自押送進來的,三族起步的特殊人員,老周還特意關照,專門給煮了一碗清水熱面,還加了少許的豬油。
朱煐看著面,肚子倒是也確實餓了。
“多謝差役大叔了。”
接過面條朱煐就呼哧呼哧吃了起來。
人是鐵飯是鋼,砍頭也得做個飽死鬼嘛!
朱煐正吃著面。
蔣瓛也帶著換上了便服的老朱來到了天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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