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氣人了。
簡直是殺人誅心。
都捧著那么大一盒金條了,還要一臉真誠地問林晚音“買不買得起”。
眼見林晚音臉色煞白如紙,蘇硯之連忙上前打圓場:“云小姐自然買得起。”
這茶餅只有云綺一人競價,且若不是她道破玄機,眾人至今還當它是塊發了霉的破茶餅。
于情于理,這茶餅都該歸她。
旁人倒無異議。便是知道了茶餅珍貴,若是價格合適他們還能爭一爭。可云綺上來就將價格抬到了二百兩黃金。
這要是和她爭下去,還不知價格會抬到多少。
唯有謝凜羽忽然瞪大眼:“……等下,如果是云綺花二百兩買下這茶餅,那今晚競價最高的東西,豈不是成了這茶餅?”
蘇硯之道:“正是如此。”
那也就是說,是云綺會和這茶餅的捐贈者單獨見面。
那他剛才花一百八十兩黃金買了云綺這破畫算什么?
算他有錢又有病?
有人忍不住開口:“這茶餅究竟是誰捐的?在場諸位的藏品先前都已拍完了。”
蘇硯之面色微微發緊,他知道,一旦說出這個名字,怕是又要掀起一場風波。
“這茶餅的捐贈者……”他頓了頓,聲音里帶著幾分復雜,“是裴丞相,裴羨。”
又補充道,“裴相今日政務纏身,所以未能親臨現場,只讓人將他所捐之物送來。”
裴羨?
眾人聞皆倒吸一口涼氣。
五年多前,年僅十七歲的裴羨以新科狀元之姿入仕,極受皇帝賞識,如踏青云直上,不過三載便坐到丞相之位。
他生得眉目如霜,如只可遠觀的高嶺之花般,眸中似有寒潭映雪,面色永遠清冷淡漠,不見半分情緒起伏。
朝堂上論政時舌燦蓮花,私下里卻極少與人相交,連皇帝都說他“心似琉璃,無欲無求”。
偏生兩年前剛滿十四歲的云綺,在一場春日宴上對裴羨一見鐘情。自那以后,她先是高調宣稱“非裴羨不嫁”,又屢屢在裴羨下朝必經之路制造“偶遇”,甚至還托人往丞相府送了數十回情書。
那年風箏會謝凜羽向她示好,卻被云綺一臉瞧不上地拒絕,還大不慚聲稱“唯有裴羨這般心懷天下之人配得上自已”。
鬧劇終結于某個暮春午后。云綺捧著自已繡工拙劣的香囊,堵在丞相府門前,揚聲道:“裴相可愿收下我的心意?”
彼時裴羨正立于階上,春風卷起他的衣擺,他垂眸看她,眼底無波無瀾。
“不愿意,”他語氣疏淡涼薄,“若云小姐還要我說得更直白,裴某此生無意婚嫁,也不想與你有任何交集。”
裴羨說,希望云綺日后別再出現在他面前。
這話如冰錐刺骨,讓云綺當場白了臉色,惱羞成怒之下,直接把那香囊當場扔到地上踩了好幾腳。
自那以后,云綺便再沒提過裴羨的名字,卻也成了眾人眼中自不量力的笑柄,和私下當成笑話一般的談資。
那段往事發生在霍驍戰勝歸京之前。
也沒人能想到,兩年后云綺竟嫁給了霍驍,又大婚第二日被休了。
再看如今這局面——
茶餅是裴相所捐,又被云綺以最高價拍得。
按照競賣會的規矩,豈不是意味著她將在伯爵府的牽線下,與裴羨單獨會面?
眾人面面相覷,只覺造化弄人。畢竟誰也沒料到茶餅出自裴羨之手,云綺更不可能提前知曉內情。
蘇硯之掃過廳內各異的神色,沉聲道:“既已成定局,待集會散后,我自會親赴丞相府說明事由。”
“裴相既應了我的邀約,想來也會遵循競賣會‘競價最高者可與捐贈者擇時擇地小聚半日’的規矩。”
…
競賣會結束,最終總競價位列前三的人,可從伯爵府珍藏的琺瑯花插、官窯瓷器、書畫卷軸任選其一,作為謝禮。
而總競價位列前三的人,分別是云綺,謝凜羽,還有云汐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