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個奴婢當然不覺得有什么,可小姐這肌膚嬌嫩,怎么受得住這風吹日曬的。
云綺卻氣定神閑。
她當然不會坐在路邊吹風。
只對穗禾道:“你待會兒追上去,按我說得做。”
*
謝凜羽坐在馬車內的軟墊上,耳畔的熱度還遲遲不退。
總感覺方才某人靠近時的溫熱氣息還縈繞不散,連車內熏香都壓不住心底亂竄的燥意。
阿福縮著脖子,用眼角余光打量世子緊繃的臉,小心翼翼開口:“世子,您真就這么走了,不管云大小姐了?”
“我管她做什么?”謝凜羽冷笑一聲,一副我管她去死的樣子。
可話音剛落,他便皺眉踹了一腳車廂前壁,錦靴在車壁上印出個淺淺的灰印。
“讓馬這么快做什么?是要顛吐我嗎?慢著點!”
車夫在前頭滿心委屈。
明明是按平日里入宮的穩當腳程走著,連馬蹄聲都踩得四平八穩,哪里快了?
可往后瞥見世子陰沉著的臉,眉峰擰得能夾死蚊子,他只能苦著臉將馬鞭虛虛晃了晃,生生把速度降成了蝸牛爬。
阿福算是看出來了,世子爺嘴上嫌得厲害,說管云大小姐做什么,眼神卻總往車窗邊探,分明是豎著耳朵等后頭的動靜。
這不是在等人追上來,這是什么。
偏這時,遠處還真傳來氣喘吁吁的呼喊:“世、世子爺!等一下——”
謝凜羽猛地坐直,喊了句:“停車!”
不等車夫反應,他已掀開窗簾,只見穗禾攥著裙角跌跌撞撞跑來,鬢邊的絹花都跑歪了。
他冷眼問道:“怎么回事?”
穗禾扶著車轅喘氣,講明來意:“世子爺,我家小姐說她知錯了,不該回絕您的好意。小姐還說,還說那日在假山后的事情也是她的錯。”
謝凜羽一愣。
手心有隱隱有些發麻。
她竟然還會主動提起那天的事情來?
而且,她竟然還會跟人認錯?
又見穗禾轉身指向不遠處那片槐樹林:“世子爺,小姐這會兒在槐樹林里面一個茶攤坐著,說想當面給您賠罪。”
謝凜羽眉頭蹙得緊。
一臉似信非信:“……你確定,她真是這么說的?”
總覺得這話從她嘴里說出來,定是帶了什么詐。
穗禾忙點頭:“千真萬確!不過小姐也說了,若您不信那就算了,反正她要道歉就只道這一次。”
“……罷了!”謝凜羽抿了抿唇,忽然哼了一聲,甩袖下車,“那我就給她個賠罪的機會。阿福,你跟我去瞧瞧。”
謝凜羽下了馬車,帶著阿福踏入那片槐樹林。
他照著穗禾指的方向走了一盞茶工夫,靴底碾過枯黃的草莖,發出窸窣的聲響。
可走了半天,眼前除了叢生的荒草和幾棵歪脖子樹,什么都沒看見。
他越走越慢,眉峰越擰越緊,終于忽然停住腳步——
等等。
這破樹林四周寂靜得詭異,連鳥叫都聽不見,唯有風聲穿過枯枝,發出沙沙的輕響,哪像有茶攤的樣子?
正常人誰把茶攤開樹林里啊?
又總覺得自已頸間好像少了點什么,空蕩蕩的。抬手一摸,猛地瞪大眼睛,對阿福道:“……我脖子上的平安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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