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章:番外:彭宇的故事
蘇晨?!
一直和他們聯系的那個偵探協會的人,竟然是他!
這一行字,讓呂平覺得自己仿佛是在做夢一般。
“呂局?”
后進門的王衍行、甄浩林、甘齊等人,看到呂平呆若木雞的樣子,十分疑惑。
他們走上來,好奇地看向呂平手中的平板。
然后也呆立當場。
“蘇晨?那個一直逃跑在外的模擬逃犯?!”
“所以說······這案子大部分的成果,都是他干出來的。”
一想到自己沒日沒夜的奔走在各個現場,整理資料,發給蘇晨作參考。
就感覺成為了給蘇晨打工的工具人。
然而,帖子真正的內容,刺激人心的地方,才剛剛開始······
我真不是蘇晨:白金案最近處于風口浪尖,想必很多論壇的壇友也在關注此事,今天我就是來和大家簡述這個案件的來龍去脈的。
是的,這個案件已經結束了。
結束了?
看到這里的眾人,心跳都漏了一拍。
難道說······這個蘇晨,已經把兇手確定了,他該不會抓住兇手了吧?!
“呂局,你看的太慢了,快點翻行不?”
甘齊依舊穩定發揮,教領導做事。
只是震驚之中的呂平,此時根本沒聽見這句話,他的手指快速下翻著,迫切的想要了解事情的真相。
我真不是蘇晨:案件明了,但是它的時間跨度太長,并不容易講清楚。
所以各位,在了解案件細節之前,先聽我講一個短故事吧。
1977年,白金市城郊溪南村,因為貧窮落后,整個村子只有一個破爛的學堂,大部分人都還是目不識丁。
那時候,彭宇還是一個十幾歲的小孩,那時他已經從學校畢業,他很聰明,是同期里面最優秀的孩子。
學校只能教到初中,再想學就得去城鎮,于是彭宇退學了,他當時的未來,就是守著家里的地,一輩子做個農民。
退學那天,學校唯一的老師極力勸阻,想讓他繼續學習,因為他覺得彭宇天資很好,是可以參加高考的人。
這里要提到彭宇的家里,他父親一人專政,他對孩子們進行絕對的武力控制,父親對讀書的事情嗤之以鼻。
雖然彭宇也想繼續讀書,可是他只好聽父親的話,去當農民賺錢,當他在地里勞作一天,沾滿黃泥,坐在田埂里疲憊休息時,不遠處學校里傳來的朗朗讀書聲,讓這個十幾歲的孩子第一次感到惆悵與迷茫。
因為書里教的,不僅僅是知識,書里面還告訴他外面的世界,可他又不得不面對自己的命運。
這種命中注定的慘淡,讓他絕望,而家里父親的“暴政”,無休止的爭吵、酗酒和打罵,更讓他的內心極度壓抑,久而久之,他變得孤僻。
某天夜里,被父親打了一頓后,他抓住了一只老鼠,一邊發泄著自己的情緒,一邊將它玩弄致死。
不過第二天的時候,他也沒有受到責備,因為老鼠是有害的東西,家里人甚至夸獎他,覺得他做得很好。
從那以后,彭宇仿佛發現了新世界的大門,他開始非常熱衷于抓老鼠,干活之余幾乎全撲在這件事上,抓到之后,一定會發泄情緒的虐待一番才殺死。
沒有人覺得他滅鼠不妥。
有些鄰居開始請他滅鼠,彭宇很聰明,他漸漸研究出各種方法,甚至各種玩法,總能將大人難以對付的老鼠玩弄在掌心之中。
抓到老鼠之后,他也不會在鄰居面前直接殺死,而是帶回家,虐待,他似乎已經開始享受這個過程。
漸漸地,彭宇的手法愈來愈嫻熟,不急不躁,像一個天生的獵手。
他設計出了很多玩法。
他把泡水的豆子塞進老鼠里,夜里豆子泡脹,老鼠就會疼痛發狂,咬死同類。
他用剛出生的乳鼠,引誘母鼠,然后一網打盡。
甚至于······和他發生了矛盾的同村人,第二天的時候,家里的狗就會失蹤,尸體卻一直找不到。
在這個過程中,彭宇感受到很大的快感。
他是聰明人,是天生的獵人,別人是做不到他這么多的花樣的。
直到有一天,彭宇又被父親家暴,沿著田埂走時,忽然一個脆生生的聲音叫了他的名字。
那是同村的一個小姑娘,當時還不到十歲。
那個女孩很崇拜彭宇這樣的捕鼠能手,于是來找他玩,當了彭宇的跟屁蟲。
這樣一來,彭宇卻尷尬了,可是被人崇拜也是一件幸福的事,于是每次捕鼠,他不想在小女孩面前虐待殺生,總是叫對方閉眼,自己干凈利落地解決掉,也不再玩什么花樣。
這個跟屁蟲天天圍著彭宇轉,小女孩甚至還會再失落的時候安慰他,彭宇漸漸地不再虐待老鼠。
他開始教小姑娘讀書,兩個人坐在樹蔭下,彭宇拿著樹枝在地上寫寫畫畫,從拼音識字開始,一直到閱讀、古文、方程,和簡單的英語。
彭宇的腦子很好用,知識全記得牢,也很擅長講課,甚至比學校的那個老頭講得還清楚。
就這樣,這個虐殺動物的反社會人格的人,短暫地當了一段時間的天使。
小女孩愈發崇拜他,她也喜歡上了讀書,和彭宇一樣想去城市里看看。
彭宇也收獲了唯一的朋友。
兩個人就這樣,慢慢相處了兩年。
不過變故發生了。
一個時代來臨了,那是一個風云變幻的時代,開放發展,很多人借著東風,一躍而富足。
有一天晚上,兩個人正坐在田頭看星星,小女孩忽然小聲而激動地說道:彭宇哥,我要搬去城里了。
彭宇愣了一下,去城里?
原來是小女孩在城里打工的父母,趕上了機遇,在城里買了房子。
小女孩也可以到城里上學、生活了。
聽到這件事,彭宇忽然間不知道該說什么。
他家里依舊是一副慘淡,父親酗酒而專橫,母親也病殃殃的,這完全沒有翻身的可能。
那天晚上,十六歲的彭宇沉默著,聽著身邊的小女孩激動地講述了一整晚的暢想。
就好像一個孩子,看著別人手里的玩具,只不過這個玩具,是截然不同的人生。
末了,小女孩忽然低聲說道,彭宇哥,你也跟我走吧,我們一起去城里,你那么聰明,將來能當大學生的!
彭宇身子猛地一顫,鬼使神差地點了點頭。
兩個小孩的計劃很簡單,彭宇在小女孩的掩護下,躲進了一家人的行李物件里,坐車一路進了城。
彭宇沒能待太久,進城后第二天,就被小女孩的家里人發現了。
他被扭送到救助站里,遭了一頓打,送回家中,又被父親狠狠打了一頓。
但是已經晚了,他一滴淚也沒掉,腦中反反復復播放著一個畫面。
那是他到城市里的第一個夜晚,小女孩帶他偷偷溜出去玩,城市的燈光晃得他頭暈目眩,街上那些衣著光鮮的人們、飯店的叫賣······這一切都沖擊著他的世界觀。
他本可以忍受黑暗,除非他沒見過光明。
可是他已經見到了外面的世界,他再也不愿意一輩子在黃土地上累死累活。
被父親按在地上的彭宇,拼命護住了衣服下面藏起來的、小女孩從城市里買給他的書,那些書花光了小女孩攢的所有的錢。
那一年,高考恢復,被送回家的彭宇,決定參加高考。
他只能自學。
因為壓力,他又開始抓老鼠。
第一年,他一遍在田里干活,一邊學習,偷偷攢下滅鼠的錢,到城里報了名。
考試結果出來,距離隔壁市的金陵大學只差三分。
第二年,他付出了比第一年更艱辛的努力,可是高考那天,他父親知道了這件事,把他鎖在了房間里。
等到彭宇掙脫出來,到達城里時,考試已經結束了,考生從考場魚貫而出,彭宇茫然站在人群里,眼淚止不住地向下流。
回到家里,他變本加厲地虐待老鼠,手段比之前更變態。
第三年、第四年,高考在向前發展,高中教育穩步上升,初小文化的彭宇依靠自學,與考生的水平差距越來越大,與大學一次次錯過。
第五年的時候,父親當著他的面,撕了他的準考證,告訴他不要再幻想了,他一輩子就是做農民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