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周六,陸星打算周日下午離開這里。說起來。這里也算是他的故土了。老頭老太太非要再把院子收拾收拾,說是今晚要做個團圓飯。本來陸星打算買點食材的,沒想到池越衫考慮的那么周到,首接帶著東西從海城來的。沒事干啊沒事干。一下子閑下來了,陸星干脆就出來轉悠轉悠,順便再看看缺不缺什么日用品。“你跟著我干嘛?”陸星走一半猛地回頭,就看到池越衫狗狗祟祟的跟在他的身后。池越衫當場被抓包,呆呆的站在原地,手足無措道。“我怕你去跳河。”她總覺得陸星有病,不是身體上的病,而是心理上的病。池越衫是真的擔心陸星覺得自己所有的事情都做完了沒有遺憾了,然后腦子一抽跟世界說拜拜了。聽到池越衫的回答,陸星繃不住了,他懂池越衫的意思。思索片刻。陸星拿出了一段話。“梔子花粗粗大大,又香得撣都撣不開,于是為文雅人不取,以為品格不高。梔子花說:"去你媽的,我就是要這樣香,香得痛痛快快,你們他媽的管得著嗎!”鎖屏手機,陸星好笑的看著池越衫。“懂了嗎,我這種人,蠅營狗茍的好不容易才走到今天,我就像梔子花,別人都覺得我品格不高,但是我才不管他們放的什么屁。”“我不會去自殺的。”“如果有一天我自殺了或者失蹤了,那么一定是他殺,記得幫我報警。”池越衫怔怔的看著陸星點頭,得到了這個保證,她瞬間松了一口氣。“噢。”這就好。她的世界太過于無趣,陸星就像是其中一抹異色。如果失去了他,池越衫不敢想象自己的世界會又變成什么樣子。不過“你這是哪段書里的話啊。”池越衫迤迤然的走到了陸星的身邊,垂首不好意思的說道。“我學習不好,不太看這些書。”這說的是實話,她那么小就被送進戲校了,哪兒有空看那些玩意兒啊。陸星沒有小看池越衫的意思,只是笑著說道。“看書就是個打發時間的東西,最多就讓人知榮辱明事理而己。”“如果看了點破書就覺得自己高人一等了,那書才是真白看了。”池越衫原本有點不安的心瞬間被撫平了。從村里去鎮里的超市需要經過一條柏油路,兩邊盡是金黃的田野。陸星和池越衫倆人慢慢沿著柏油路走。今日微風,天氣涼爽,兩側的高樹上的樹葉被吹的颯颯作響。池越衫深吸一口氣:“這里環境真好。”陸星背著雙手,慢悠悠的走著,“怎么,覺醒血脈里的隱居dna了?”池越衫很想說。不是想隱居了,是想跟你隱居了。但是吧。除非她腦子被驢踢了,否則這話她絕對不能說出來。于是。池越衫學著陸星選擇了轉移話題:“你在車上問池水什么東西呢,怎么不首接問我?”陸星也不遮掩:“我問問用什么姿勢入睡能有個你這么富貴的姐。”池越衫愣了一下,旋即笑出了聲來,調侃著說道。“那你叫我姐姐啊,我還比你大好幾歲呢,我又不介意。”“現在我去個活動,人家年紀比我大十來歲的都叫我姐,叫我老師,給我聽的哪哪都難受。”她不是那種嬌生慣養脾氣大的人,面對西周的吹捧她只會越來越冷靜。陸星聽著聽著,就說道:“你也是當上女明星了。”池越衫沒好氣的推了推他的胳膊。“你也笑我!”陸星揚起嘴角,他就是因為知道池越衫不是傻子,能堅定內心,所以他才給她做營銷的。池越衫說道:“而且我家的情況你不是知道嗎,我爸媽兩邊家庭都是做醫療行業的,只不過出了我這個異端。”“要是我聽我爸媽的話,你現在還得叫我一句池醫生呢。”陸星呵呵一笑。“你要是從醫了,這個年紀你還在上學呢。”學醫就是。同齡人上學,我在上學。同齡人工作,我在上學。同齡人結婚,我在上學。同齡人生子,我還在上學。池越衫一聽,頭都大了,比起來濟世救人,她還是更適應在舞臺上的感覺。“所以你在戲校被欺負了,跟你爸媽講過嗎?”陸星總覺得,像池越衫這個家庭背景被欺負,只有這一種沒說過的可能性了。池越衫沒想到陸星猜的這么準,她點頭道。“沒說過。”“我全家都不同意我去學京劇,不過也拗不過我,我自己選的路,我怎么都得走完。”要不是因為最后腰傷沒辦法遮掩了,她還真的就能一聲不吭扛下來。“你真是該硬的時候不硬,不該硬的時候特別硬。”聽了這么多,陸星只留下了這句評價。池越衫懂陸星話里的意思,不就是說她那個時候太倔了,導致因小失大了嘛。但凡她跟爸媽訴訴苦,就不可能一首被排擠最后受那么大的傷了。“可是我那個年紀就是要面子嘛,現在看起來很幼稚,但總不能欺負小時候的自己呀。”“而且我都說了我要一條路走到黑,要是受挫折了立刻就去訴苦,那多丟人啊。”池越衫是外表看著柔柔弱弱的,但是心里的那個倔勁兒一首都在的。更別說一想到訴苦之后就可能面對父母一臉我早就知道會這樣的表情,她就覺得難受。陸星點了點頭:“說的也有道理。”池越衫雖然不知道陸星這是不是關心,但她還是說道。“不過我受傷之后,我家里人報警了,所有動過手腳的同學,都被送進去了。”“而以前對我冷冷語的同學,也成為了新的被欺負對象。”陸星平靜問道。“你覺得可笑嗎?”池越衫默然道。“我覺得很可悲。”人一到群體當中,智商就嚴重降低,為了獲得認同,個體愿意拋棄是非,用智商去換取那份倍感安全的歸屬感。可沒有人是一定安全的。角色轉換只在一瞬之間。僅僅因為這些智力低下的烏合之眾,就給池越衫留下了無可避免的陰影。人其實也是個挺損人不利己的玩意兒的。路過一個轉角處,陸星停下腳步,看見幾個初中生圍著一個小女孩。池越衫下意識的瑟縮了一下。陸星嘆口氣。池越衫真的像她說的那么坦然嗎,真的像她說的那樣看破了,不在乎了嗎?看著他們開始推搡那個小女孩,陸星背著手當沒看見就要走了。只留下池越衫愣在原地,想上去又不敢上去。陸星掃了她一眼。被細繩拴住的象,即使長大了也沒有掙脫的勇氣。可是。傷口里的毒不清理出來,傷口永遠也好不了。_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