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只眼睛……睜開了!”
蒼老的聲音還在腦子里回蕩,秦毅后頸汗毛根根炸起。
但現在不是琢磨這個的時候。
那道黑光,那道能把半個星系犁平的玩意兒,離定遠號艦橋只剩不到十米了。
透過舷窗,秦毅甚至能看清黑光邊緣那些扭來扭去、跟活物似的觸手,正一點點吞掉周圍的光。
擋不住。
是真的擋不住。
大夏皇帝臉上掛著病態的獰笑,嘴角咧到耳根,眼珠子里全是血絲。
他賭贏了......
這個看著瘋瘋癲癲的秦家小子,不敢真玩命。
“給朕……死!”
死?
秦毅盯著那片黑壓壓的東西,突然笑了。
“死?”
“老子這輩子最不怕的……就是死!”
秦毅五指猛地收緊,指節因為用力過猛發白,骨頭發出“咔咔”的脆響。
“咔嚓——!”
那塊透明的晶體,碎了。
無數細小的晶屑在秦毅掌心炸開。
但它們沒掉地上,而是化成了一團亮得晃眼、跟萬花筒似的彩色光霧。
時間好像在這一刻被拉得老長老長。
那道勢不可擋的黑光,一頭扎進了這團光霧里。
就跟一滴墨水滴進大海似的,那足以戳穿星球的恐怖能量,眨眼就沒影了。連個水花都沒激起來。
大夏皇帝臉上的獰笑僵住了。
緊接著,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勁兒,以秦毅的手掌為中心,朝四面八方瘋狂擴散。
“這是……什么玩意兒?”
大夏皇帝茫然地伸出手,然后他看到了這輩子最嚇人的一幕。
下面的皇宮,那座立了上萬年、刻滿防御陣法的中央大殿,突然“飄”起來了。
它沒了厚度。
原本氣派的柱子、深邃的殿堂、金光閃閃的屋頂,在這一瞬間,全被強行“壓”在了一個絕對平滑的平面上。
它變成了一張畫。
一張顏色鮮得嚇人、細節多得嚇人、連每片瓦上的花紋都看得一清二楚的……巨型畫。
這張畫輕飄飄地懸在半空,隨著風慢慢轉。
靜。
死一般的靜。
整個世界好像被人按了靜音鍵。
“啊——!”
第一聲慘叫打破了死寂。
皇宮廣場上,一個禁衛軍統領正舉著刀要沖鋒,突然腳尖沒了知覺。
他低頭一看。
只見他的雙腳已經變得扁平,跟貼紙似的貼在地上。
那種扁平還在往上爬,小腿、膝蓋、大腿……
不管他怎么催動靈力,怎么燒精血,都攔不住這玩意兒。
“救命!救我!”
他絕望地伸手,想抓住旁邊的同伴。
但同伴也是一臉驚恐,因為同伴的后背也開始變透明、變薄了。
兩個人撞在一起。
沒有肉體碰撞的悶響,只有輕飄飄的紙張摩擦聲。
“嘩啦。”
兩個人影疊在一起,瞬間融成了一幅詭異的雙人圖,飄向天空。
畫里,統領張大的嘴巴定格在一個極度驚恐的弧度,那雙眼睛里還殘留著生前最后一絲絕望,活靈活現到了極點。
“不……這是妖術!這肯定是幻覺!”
大夏皇帝徹底瘋了。
他眼睜睜看著那波動跟瘟疫似的擴散。
御花園里的千年古樹變成了標本插圖;奔跑的宮女變成了仕女圖;那些懸在空中的戰艦,原本威風凜凜的鋼鐵巨獸,現在就跟剪紙玩具似的,被輕飄飄地拍扁、拉長,最后像一片片巨大的落葉,打著旋兒往下掉。
三維掉進二維。
這是宇宙里最殘酷、也最詭異的葬禮。
“跑!快跑!”
那些還活著的大夏修士.
一個個嚇得魂飛魄散,騰空而起就要沖出大氣層。
但他們的速度。
怎么可能快得過光速擴散的空間坍塌?
有人剛飛起一百米,就被那堵看不見的“墻”追上了。
他在空中瞬間定格,身體被無限拉伸、鋪開,連帶腳下的飛劍一起,變成了一幅長達千米的“劍仙飛天圖”,靜靜掛在天上。
這種視覺沖擊,足以讓任何心智堅定的修仙者崩潰。
“秦家小兒!”
大夏皇帝發出一聲凄厲到極點的咆哮。
他感覺到了,那股力量已經爬到他腳下了。
雙腿開始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一幅極其精細的龍紋圖樣,在他下方慢慢鋪開。
“朕是大夏之主!朕承天命!朕不死不滅!”
他瘋狂結印,祭出本命法寶,想撐開這不斷坍塌的空間。
但那法寶剛一離手,就在空中變成了一個扁平的金屬片,“叮當”一聲掉在“紙面”上。
絕望。
真正的絕望。
“為什么……為什么這世上會有這種東西……”
波動爬到了胸口。
大夏皇帝能清楚地感覺到自已的心臟停了跳,每一根血管、每一塊肌肉都被精密地展開、鋪平。
他不掙扎了。
抬起頭,看向那艘正在瘋狂后退的黑色戰艦,眼里流露出一種極其復雜的神色。
有怨毒,有不甘,更有深深的……恐懼。
“秦毅……”
他的喉嚨已經開始扁平化,聲音變得尖銳而怪異,像是從留聲機里傳出來的。
“你捅了……天大的簍子……”
“觀察者……哪怕隔著萬千星河……也會聞著味找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