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香啊!”官署校場,烏維這嗅覺靈敏的家伙,也聳動著大鼻子,腦袋下意識地轉動方位。
結果,屁股上卻挨了秦猛一腳。
“給我狠狠臉,你們是親衛隊,是全軍的表率……”
時近正午,天色卻沉得像壓了層鉛,連一絲陽光都透不出來,風雪卻掩不住男人低沉的吼聲。
細碎的雪花轉眼又給小校場鋪了層薄薄的白霜。
秦猛沒有在官署里歇著,正身穿鐵甲,面色冷峻地站在小校場中央,親自督導親兵隊訓練。
這支五十人的衛隊,是他這段時間從軍中精心篩選的精銳,個個身強體壯、眼神銳利。
此刻除了十來個圍在他身邊學招的,其余三十多人都整齊列成四排,在雪地里筆挺站著軍姿。
他們雙手貼在褲縫,脊背繃得像拉滿的弓,哪怕雪花落滿肩頭、滲進衣領,也依舊紋絲不動。
秦猛正手把手教導他們練習“黑龍十八手”。
這套搏殺技巧講究快、準、狠,是后世禁學的殺招,專擊致命要害,是近身格斗的利器。
他握著王良的手腕,調整其出拳角度。
“出拳要沉肩送胯,力從腰發,不然打在鐵甲上跟撓癢似的。”
親兵剛按他的指點打出一拳,拳風帶起雪粒,秦猛滿意點頭,準備糾正下一人,鼻尖卻突然微微聳動。
凜冽的北風里,竟摻了絲極淡卻格外勾人的酒香,混著雪氣飄過來,不仔細聞幾乎察覺不到。
“好香啊!是酒…酒的味道!”
旁邊的烏維再次抽了抽鼻子,粗聲發出驚呼。還矯健地向旁邊一跳,生怕秦猛又飛了一腳。
這個靠嗅覺在山林里捕獵的山蠻人,鼻子比獵犬還靈,此刻正探頭探腦地往風吹來的方向望,眼里滿是好奇。
秦猛當即停下教導,抬手示意親兵隊繼續自行操練。轉頭望向釀酒工坊的方向,眼里多了幾分疑惑。
此前因堡寨糧食儲備充足,秦猛便與老保長等人商議,讓幾位釀酒師招收學徒,成立釀酒作坊。
既能釀制、研發新酒,也能為軍寨增添一筆穩定財源。
只是作坊成立幾天就出成果了?
“成了,成了!大人,成了!”
就在秦猛思索間,一道興奮的呼喊從木工坊方向傳來,伴著急促的腳步聲,似有人飛奔而來。
秦猛循聲望去,只見一個穿粗布襖、臉上沾著木屑的身影邊跑邊呼喊,正是木匠大師魯明。
“成了?”秦猛先是一愣,隨即反應過來是蒸餾裝置做出來了,臉上瞬間露喜,快步迎上前:
“魯師傅,可是蒸餾器做好了?”
“可不是嘛!”魯明跑到近前,喘著粗氣卻難掩激動,抹了把額頭的汗:“裝置上午剛裝好,試了一壇原酒,剛出酒就聞著香味,我趕緊來請您去見證!”
“好!”秦猛轉頭吩咐王良督導訓練,不可偷懶。
說完,他便跟魯明往木工坊走。
剛出官署,就聽見身后有細碎腳步聲。秦猛回頭一看,竟是秦小蕓正拉著王艷悄悄跟上來。
秦小蕓扎著雙丫髻,臉蛋凍得通紅,睜著大眼睛笑:“哥,我們也想去看新酒,不會添麻煩的。”
秦猛無奈搖頭,沒攔著,只囑咐她們跟緊點,別在工坊亂碰東西。
魯明在前領路,越說越激動:“這蒸餾器可費了勁!木匠坊設計木桶,李師傅親自打造銅管,楊皮匠做密封瓦圈,七八天沒歇著。”
“一開始總失敗——要么密封不嚴,要么冷卻不夠出渾酒,多虧您說的‘魚膠圈密封’‘冷水循環冷卻’,才慢慢摸透門道,昨晚終于調試好!”
魯明滿眼敬佩:“沒您點撥,我們哪想得出這法子!”
秦猛笑著擺手:“師傅別謙虛,是你們手藝好,換了別人,有法子也做不出這么規整的器具。”
說話間已到木工坊后院,剛拐過墻角,一股更濃郁的酒香撲面而來,混著暖意驅散了寒意。
后院圍了幾個工匠,李鐵匠也來了,學徒們探頭探腦看灶臺。見秦猛來,立刻紛紛讓開。
灶臺上,穩穩放著半人高的木桶,頂端鉆孔接了彎曲銅管,銅管另一端對準空酒壇,外面還套著裝冷水的木槽,學徒正往槽里加冰塊。
——這套簡陋裝置,正是他畫的蒸餾器雛形。
“大人,這就是蒸餾器,剛加了三十壇原酒,火剛點沒多久。”魯明指著木桶,語氣滿是期待。
秦-->>猛圍著器具查了一圈,摸木桶縫隙,魚膠圈填得緊實,沒漏氣;看銅管接口也密封嚴實。
他點頭:“做得不錯,細節到位,開始吧。”
魯明立刻招呼工匠各司其職:兩個學徒添柴保火勢,老匠人盯蒸汽變化,還有人備著空酒壇換。
柴火點燃,橘紅火焰舔舐木桶底,不多時木桶壁發燙,銅管冒出縷縷白汽,遇冷凝結成液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