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一陣響動,兩個月不曾露面的盛和帝,身穿明黃龍袍,和一個身穿明黃鳳袍的女子并肩走了出來,兩人手里,分別牽著一男一女兩個孩子。
十年前出席過梨月公主滿月宴和封后大典的官員,都能認出那女子正是已經崩逝的皇后江晚余。
而她手里牽著的小姑娘,有著一張和皇上極為相似的臉,尤其那雙眼睛,即便從未見過他們的人,也能一眼看出他們是親生父女。
眾人大為震驚,全都一副見鬼了的表情。
盛和帝在高臺上站定,默不作聲掃視全場。
眾人也都屏住呼吸,不動聲色打量他,想看看他到底是不是冒牌貨。
可他除了形容憔悴之外,那身高,那眉眼,那氣度,都和皇帝一模一樣,就連那鳳眸流轉之間帶出的肅殺之氣,都是他們熟悉的味道。
是皇上。
真的是皇上。
所有人都在同一時間認定了這個事實。
孫良看準時機,用力一甩拂塵,大喊一聲“跪”。
文武百官都被他嚇了一跳,齊刷刷跪倒在地,叩首山呼萬歲。
盛和帝和皇后一人牽著一個孩子并肩而立,接受了文武百官的叩拜,禮畢后,才體力不支地坐回到龍椅上。
“朕知道諸位愛卿心中都有很多疑問,今日召開朝會,就是為了當著你們所有人的面把話說清楚。”
盛和帝緩緩開口,聲音雖有些虛弱,也能讓所有人都聽得見。
文武百官凝神聆聽分辨,更加確信是他本人。
因為別的都好偽裝,聲音語氣卻是很難模仿的,即便最好的口技大師,也不能把一個人的聲線模仿得沒有一絲破綻。
眾人便都繃緊了神經,等著聽他說明緣由。
盛和帝對梨月招手,讓她站到自己身旁,對眾人說道:“這是朕的小公主梨月,想當年,公主遭端妃和永樂公主暗算,險些命喪黃泉。
在藥石無醫的情況下,朕按照民間的習俗,給她辦了場假喪,意在欺騙閻王和鬼差,讓她躲過一劫。
朕素來不信鬼神,之所以行此荒唐事,實在是愛女心切,萬般無奈之舉,不承想公主竟然神奇地活了過來。
朕將她養在外面,怕泄露天機,一直沒敢公開這個秘密,想著等她長大了,身體完全恢復之后,再把她接回宮中。
不料一年后皇后又因為難產危在旦夕,朕無奈之下,就想再試一下那個方法,對外宣稱皇后去世,暗中將她送出了宮。
朕知道,朕身為天子,應當為萬民表率,不去相信那些怪力亂神,可朕在面對生離死別時,也是一個普通人,但凡有一點希望,朕都想試上一試。”
他一口氣說了這么多,氣力有些接不上,停下來緩了一會兒,才又繼續往下說:“不知是不是上蒼垂憐,皇后和公主就這樣奇跡般地活了下來。
朕知道自己的做法很荒唐,怕對百姓造成不好的影響,就決定永遠保守這個秘密,有生之年不再接她們母女回宮。
朕把她們母女送到了甘州,交由沈長安代為看顧,皇后在甘州開辦了一所善堂,取名佑安堂,朕知她思念三皇子,就以歷練為名,送三皇子去甘州與她相見。
朕想著,只要她們母女能夠平安,即便骨肉分離,夫妻不能團聚,也是值得的,只是朕沒想到,朕會突然病倒,并且病得如此嚴重。
朕害怕這輩子再也見不到她們,也怕朕走后三皇子孤苦無依,于是才瞞著諸位愛卿,強撐著病體,親自去西北接她們母子三人回京。”
他終于解釋完了來龍去脈,停下來急促地喘息。
大殿內鴉雀無聲,文武百官像是聽了一則荒誕離奇的故事,面面相覷間,竟找不到一個合適的詞語來形容自己的感受,也不知道該不該相信他的話。
可是,信不信又有什么關系呢?
他是皇帝,他說什么就是什么,即便有人不服,也已經錯過了取代他的最佳時機。
現在,不但他回來了,三皇子這個名正順的繼承者也回來了,那些藏在暗處的人再不服氣又能怎樣?
有本事就造反好了。
就算造反,也要掂量掂量能不能打贏沈長安。
這種情況下,皇上還愿意耐心地編個故事給大家聽,已經是仁至義盡,要是按他以前的脾氣,這會子只怕不知道有多少顆人頭落地了。
盛和帝顯然也不在乎別人信不信,緩過勁兒之后,接著又道:“朕這一趟西北之行,病情加重,精力越發不濟,今日特地召見諸位愛卿,就是想當眾宣布一件事,
朕打算從即日起,將皇位禪讓給三皇子佑安,由他接替朕執掌江山,希望諸位愛卿,能像輔佐朕一樣,盡心竭力輔佐新君,君臣齊心,共同守護這來之不易的太平盛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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