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中,姜綰將這一幕盡收眼底。
一旁的賀行云提醒道:“姜夫人,該上路了。”
“回京后,我會把你暫時安置在京兆尹,怕是要委屈你些日子了。”
姜綰搖頭:“賀大人冒險救我,我還未道謝。”
那夜,若不是賀行云插科打諢,撲倒了裴鋒的弓箭,她當真命懸一線。
賀行云欲又止,半晌,湊近了道。
“夫人舍命救…他,情深意重,我都看在眼里。只是郡主身份特殊,我不能公然偏私,夫人能諒解我的苦處就好。”
姜綰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賀行云眨了眨眼,給了她一個懂得都懂的表情。
姜綰:“…多謝。”
隨后輕輕放下了車簾。
“夫人也覺得,昨夜那人是大皇子?”碧螺問。
姜綰搖了搖頭:“還未可知。”
“此番回京,夫人可要小心,先是以紙鳶誣陷,后是引蛇群攻擊,宋庭月有心機,有實力,實在不可小覷。”
碧螺面露擔心。
“不然還是讓閣里…”
“不必。”姜綰抿了口茶。
裴玄若連一個她都護不住,遲早別做這個太子了。
不過提起紙鳶,她卻微微皺起眉:“一位母親,為什么舍得詛咒自己腹中胎兒呢?”
碧螺疑惑:“父母愛子之心純然,怎會拿孩子…”
她聲音一頓,可宋庭月卻做了。
雖然是為了陷害姜綰,但那張詛的字條,字字指向宋庭月與東萊王的孩兒,的確是出自她手。
宋庭月怎會如此狠心,難道她心中不忌諱么?
姜綰垂著眸。
仔細想想,宋庭月回京后,便請旨讓她撫養自己腹中胎兒。
縱然其中包含著算計,但她就不怕姜綰心狠手辣,玉石俱焚,真傷了她的胎兒么。
東萊王已死,孩子是宋庭月唯一的仰仗。
她竟舍得拿胎兒來冒險…
姜綰眉心微擰,輕聲吩咐:“讓時序查查東萊王庭。”
顛簸半日后,馬車緩緩駛入京城。
姜綰直接被送入了京兆尹,顧玉容和宋庭月則回到了將軍府。
周氏已經聽說了姜綰刀挾宋庭月的事,一進門就拉著宋庭月的手,憐惜道。
“好孩子,嚇著你了吧。”
又轉身對著宋子豫道。
“姜氏是瘋了不成?竟然為了一個奴才,險些傷了你姐姐!”
宋子豫面色不善:“母親沖我撒氣有何用?她早就瘋了,這家中誰管得了她?”
周氏噎了下。
“真希望給她判極刑,也算替宋家除了這個禍害!”
宋庭月卻道:“我到底沒傷到,頂多是個僭越之罪,她不會被處死。”
顧玉容在旁默不作聲地喝茶,聞道。
“罪名雖不大,但監獄那種地方,莫名其妙瘋了死了的犯人不少。”
“說得容易。”
宋庭月不滿地瞥了她一眼。
“若你能約束好下人,姜綰此時已經難逃一死了。”
顧玉容捏緊了杯沿。
她知道,宋庭月怪自己的丫鬟辦事不力,在紙鳶那事上,給了姜綰翻身的機會。
可她何嘗不覺得邪門?
那死丫鬟將事情辦砸后就失蹤了,至今她還沒找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