歲暮天寒,京城迎來了一場大雪。
白雪皚皚,姜綰裹著厚厚的兔毛斗篷,走在青石磚路上。
碧螺提起她被濡濕的裙擺,嘟囔道:“元老夫人也是,非要在這大雪天請人去看院子,不知道怎么想的。”
景元帝同意宋庭月留在將軍府,元老夫人特辟了處單獨的院落,請人翻修裝飾。
院子寬敞明亮,與她住的鹿鶴堂相鄰,位置極好。
今日,還特請了好些女眷去賀宋庭月喬遷。
姜綰表情淡淡的:“不這么大張旗鼓的折騰人,怎么為宋庭月在府中立足?”
和親回朝的公主,從前也有先例。
但宋庭月喪夫失子,在東萊部沒了立足之地,落魄回門,只會遭人嘲笑。
元老夫人此舉,就是告訴眾人,宋庭月就算落難,依然是將軍府尊貴的嫡女,她最疼愛的孫女。
別管旁人背后說的多難聽,當面都要笑臉相迎。
姜綰邁進蓮心院。
清新雅致,細節處透著華貴,果然極其用心。
宋庭月一身杏花袍,被人簇擁著坐在暖榻上,笑意溫潤。
她的腿傷好了大半,已經能下地行走了。
只是跛著腳,姿勢不雅,她不想承受那些異樣的眼光,所以對外說自己還沒好。
“阿綰。”
宋庭月朝姜綰招手,一如往常的熱情。
屋中坐著許多貴婦打扮的女眷,周氏卻不在場。
姜綰心中了然。
舅母王氏將那日姜綰的遭遇宣揚了出去,外人都說周氏苛待兒媳,她臉上掛不住。
“聽說前幾日因為給我熬藥的事,你和母親有些誤會,還驚動了王夫人。”
宋庭月一開口,果然提起此事。
“母親并非故意為難你,她是關心則亂,性子急了些,你別放在心上。”
她想趁著人多,為周氏開脫。
“怎么會呢。”姜綰緩緩一笑:“嫁進門多年,婆母的脾性我早就習慣了,不會在意。”
宋庭月笑意微僵。
什么叫習慣了,這不是暗指周氏經常苛待她么?
女眷們也互相看了看,眼中意味不明。
看來將軍府的后院,不安寧。
顧玉容笑著打圓場:“過幾日是麟兒的拜師宴,到時蕭都護會來做客,夫人們一定要來捧場。”
蕭都護名聲頗盛,且是上屆武舉的頭名,按例,今年開春的武舉由他主審。
因著此故,武將子弟沒有不想同他結交的。
有人捧場道:“麟少爺得了宋老將軍的紅纓槍,拜得南山居士為師,又得蕭都護青睞,將來一定大有作為。”
這話說到顧玉容心坎上,她笑魘如花。
“說起來,阿鈺年紀不小,也該學武了。”
她看向姜綰。
“姐姐若沒有人脈,我可以替你尋些京中校尉,部卒給你。”
姜綰淺笑:“阿鈺有師父,過幾日也要辦拜師宴。”
顧玉容:“是何人?”
姜綰抿了口茶:“到時候就知道了。”
顧玉容心中嗤笑。
任姜綰本事再大,也找不到勝過南山居士的人。
將軍府兩位少爺一前一后開拜師宴,宋麟宋鈺一定會被拉出來比較。
到時候,有姜綰難堪的。
姜綰不喜交際,喝了杯茶便要告辭。
走到廊下時-->>,卻發現一道熟悉的身影。
是夏嬤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