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闖進內堂。
只見客商已經倒在地上,鼻孔口部汩汩冒出鮮血來。
季嶸直直站在他對面,對他的死狀一臉漠然,手中拿著一份筆跡未干的證供,一枚殷紅的指印透過了紙背。
“這…這是怎么回事!”姜臨淵厲色道。
他怎么也想不到,一向清正的季嶸竟然會逼供。
“客商畫押后,由于過度羞愧,自殺謝罪了。”季嶸道,“還好,在那之前,本官已經拿到了他的證詞。”
姜臨淵接過一看,面色驟變,忽而望向姜綰。
“這怎么可能!”
宋子豫上前幾步,看過供詞后,指著姜綰道:“好啊,連客商都承認與你勾結盜竊虎符了,事后還栽贓給我,你還有什么好說的!”
“胡說!”季淮川當即喝斥,“我表妹不可能做這種事。”
元老夫人瞇了瞇眼:“白紙黑字,還由得你抵賴么!”
季淮川臉色鐵青。
客商留下證詞后自殺,分明是想用自己的性命,來拖表妹下水!
他疑惑的是,父親閱案無數,怎么會看不出這樣的詭計呢!
“父親,您說句話啊。”季淮川道。
“方才本官已經證實,虎符機關遭到了破壞,如今又有客商的證詞,人證物證俱全。”季嶸冷著臉,“本官斷定,姜氏確有嫌疑。”
季淮川大驚,不敢置信地盯著他。
宋子豫道:“那還不把她下獄,讓她和我一樣,嘗嘗刑部大牢的手段,好給她個教訓!”
季淮川沉下臉,上前把姜綰護在了身后,忍不住看向姜臨淵。
姜臨淵皺著眉,顯然也看不懂季嶸的所作所為。
明明是審宋子豫的案子,短短半刻間,姜綰竟被扣上了罪名。
他到底在做什么!
“將軍急著為我定罪,自己的事情交代清楚了么?”姜綰突然笑著開口。
宋子豫脫口:“我,我還有什么要交代的!”
姜綰道:“拋去虎符之事,你調遣宋家軍攻打城外的友軍和無辜百姓,又作何解釋?”
“沒錯!”季淮川道,“此事我能作證,當時百姓紛紛求饒,你們還不肯停手,分明就是居心叵測!”
“那,那是…”宋子豫咬了咬牙,“我當時在宮中,不清楚外面的情況!”
一直未說話的慕風突然道:“若不是安陽郡主說,她是奉了將軍之命,我們怎么會聽她的?”
跪在地上的宋庭月頓了頓,猛地看向宋子豫。
襲擊友軍的主意是她出的,后來宋子豫入宮,她留在營中主導了這件事。
但此事從頭到尾,都是宋子豫同她一起商議的。
宋庭月忍不住道:“阿豫,你這話什么意思,要將過錯全甩在我的頭上么?”
宋子豫別過眼神,看了眼元老夫人。
元老夫人懂了他的意思,皺起眉來。
姜綰冷然一笑:“軍令做不得假,區別就在于這道有罪的軍令,是宋將軍發的,還是郡主自作主張?”
“畢竟東萊人的裝束,將軍可能認錯,身為東萊王妃的郡主卻不會。”
宋庭月瞪大了眼睛:“不,不是我!”
沒錯,由宋子豫認下此事,尚且有辯駁的余地,可她是萬萬推脫不了的。
可宋子豫卻一不發。
屠殺友軍是重罪,等同于謀反。
對他來說,剛剛解決了交易虎符之事,若是再背上此罪,照樣要受到懲處。
反而,若是讓宋庭月擔下罪名,自己就全然成了清白之身。
元老夫人陰沉著臉,顯然也想到了這一點。
宋庭月插手軍機之事,少不得要落下僭越之罪,不可能無罪釋放。
但眼下…宋子豫卻有這個可能。
元老夫人不忍地看著宋庭月:“月姐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