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聲音微微顫抖。
“就說…宋家自愿獻出虎符,將宋家軍全權交由皇家管束。”
宋子豫大驚,霍然站了起來。
“祖母,您說什么胡話呢?軍權是宋家的命脈,怎能輕易交出?這如何對得起列祖列宗!”
他咬了咬牙。
“我不認罪!他們要斗便斗,孫兒是堂堂將軍,還怕了他們不成…”
“糊涂!”
元老夫人痛罵。
“眼下的情形你還看不明白?你已經鉆進了人家的套子里,被人拿捏了命脈,自己認罪,總比被人拿著罪證舉告的好!”
“那,難道真的要交出虎符…
“交出虎符,是打消陛下的疑心。”
元老夫人眉眼深沉。
“大雍武將稀少,陛下就算收回虎符,一時也沒有其他掌兵的人選,只要你忠心表現,虎符早晚還是宋家的。”
宋子豫恍然。
“以退為進,孫兒懂了。”
轉而想到什么,又憤然道。
“只是便宜了姜綰,宋家被剝了層皮,她卻能安然無恙地回來,真是可惡!“
沒能借此機會除掉她,簡直太可惜了。
“安然無恙?”
元老夫人突然笑了聲。
“那倒未必。”
“祖母這話是什么意思?”宋子豫問,“賀行云雷厲風行,如今有了云闕的證詞,說不定明日姜綰就會被無罪釋放了。”
“那不是還有一夜么。”
元老夫人輕聲道。
“一夜之間,變數很多,刑部大牢是什么地方,被昭雪前就死在里頭的犯人,數不勝數。”
失去虎符,對將軍府來說無疑是重創。
但若日后悉心經營,或許只是一時之痛。
相比而,讓姜綰完好無損地回到宋家,是更讓她無法接受的事。
姜綰此人,太過可怕。
留她在宋家,不知日后還要生出多少禍端來。
即便是她死了,都不能閉眼。
元老夫人突然站起身,朝著窗外看了眼天色。
“快到晚飯時辰了,讓廚房做兩道精致的飯食,以你的名義送到季府。”
“季嶸家?”
宋子豫皺眉。
“孫兒和季嶸一向沒交情,他怕是不會收吧。”
“去做就是了。”元老夫人擺了擺手,走向了內室,“我累了,要去歇息了,今夜出了任何事,都不要來打擾我。”
不等宋子豫再問,她的身影已經消失了。
宋子豫只能照著吩咐準備了食盒,交由吳嬤嬤,讓她送去季府,自己則轉身回了茹姨娘園中。
當晚,刑部大牢中。
萬籟俱靜,牢門處突然傳來輕微的簌簌聲,像是鞋底踩在干草上的聲音。
聽人數,有不下十人。
在寂靜的深牢中,腳步聲越來越近。
躺在床上的姜綰忽然睜開眼,迅速走到桌前,吹滅了蠟燭,又拉上遮簾,擋住了小窗上透過的月光。
四周陷入一片漆黑。
下一瞬,一墻之隔的走廊中傳來兵戎相交的聲音。
一片混亂。
不多時,走廊安靜了下來。
有人點燃了燭火,一步步走近,正是阿四。
“姜夫人,都解決了。”
“勞煩了。”姜綰站起來,掀開遮簾。
月光的映射下,只見地上躺著名尸體,黑布蒙面,看不清臉。
他脖頸上致命的位置中了一針,四周的皮膚呈現淡淡的青色,顯然是毒針。
阿四露出驚訝的表情:“夫人,您沒事吧?”
姜綰理了理袖口。
袖中,正是裴玄上回帶來的乾坤針。
她放在身邊以防萬一,不想今日還真用上了。
幸而方才牢中漆黑,這刺客看不清自己的位置,才給了她發射毒針的機會。
否則,她根本不是刺客的對手。
“我沒事。”
姜綰看向阿四,似乎笑了一下。
“阿四,你是太子暗衛的一員吧。”
姜綰掃了眼橫在走廊的尸體,一共六人。
她聲音很輕:“殿下的暗衛我見過幾人,個個武功了得,不說以一敵百,對付這幾個人應該很輕松。”
阿四告罪:“都怪我一時疏忽,沒注意到混進來一個刺客,讓夫人受驚了。”
話落,卻不見回聲。
阿四抬眸。
搖曳燭火下,對面女子眸若秋水,泛著淡淡的涼意。
他眉頭一跳,只覺自己暗藏的心事全被看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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