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轉瞬憂慮浮上眼眸:“少主,先別說你能不能進我家的密室,您的身體尚未痊愈,如何能經得起長途跋涉?”
玄武云樓抬眸,目光深邃且堅定:“北山桃林乃峭壁千仞之地,常人根本難以攀登,更遑論一日往返。你敷臉療傷多少日,本少主便去了多少日。葉姑娘以為,本少主這身子,去不得林州么?”
他姿態閑適地倚在門邊,雙臂環抱,語氣淡然卻擲地有聲。
葉婉瑜怔怔地望著他,這個男人總在她以為看清他時,就展現出截然不同的一面。
從初見的粗布農夫,到夜行如魅的黑衣客,再到病榻上蒼白脆弱的半死之人,以及此刻眼前的他眉宇間自帶鋒芒、卻有了意氣風發的玄武氏少主模樣。
武爺明明說他體內余毒未清…
她微蹙眉頭,不得不潑上一盆冷水:“即便少主能去,恐怕也是徒勞。”
“若你篤定,唯有取得密室中之物方能救武管家,”玄武云樓打斷她,語氣斬釘截鐵:“本少主必有辦法帶你回去。”
不等她反駁,他緊接著道:“至于看守葉府的守衛耳目,你亦無需擔憂。本少主有兩全其美的法子,咱們既要拿到東西,亦要不驚動他們就是”
葉婉瑜本能地想說這簡直是異想天開,但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玄武云樓眼底的篤定,讓她心中莫名生出一絲虛妄的希望。
“少主,容我再想想,或許另有他法,不必如此兵行險著。您身份貴重,實在不宜親身犯險。”她最終選擇婉拒。
玄武云樓站直身體,轉身欲走,卻又停步回頭,目光落在她已明顯光滑許多的臉頰上,意味深長道:“葉姑娘,待你容顏盡復,如能稍作遮掩倒是最好。
“你若相信我,遣人來少主府知會一聲便可,若此路實在不通,本少主便派人遠赴外邦搜尋純金,總之,武管家絕不能有事。”
罷,他轉身離去,身影很快消失在廊外。
葉婉瑜卻在鏡前坐了許久。
鏡中的人,疤痕雖未盡褪,但肌膚已見平滑光澤,再也非昔日那般猙獰可怖。
春十娘端著熱水進來,見她對著鏡子發愣,笑道:“姑娘這是看呆了?”
“十娘,我都快不認識鏡中人了。”葉婉瑜喃喃道,心中五味雜陳。
春十娘走到她身后,雙手按上她的肩,看著鏡中倒影,語氣帶著憐惜:“姑娘這么說,倒叫人心酸了,你怕是從未見過自己真正的模樣吧?”
葉婉瑜心口一刺,強扯出一個笑容。
是啊!她從記事起,臉上便是這可怕的毒瘡。武爺說,這是常年被人下毒所致,那下毒之人,就在林府,且藏在她曾經最親近的人之中!
鏡面仿佛扭曲,恍惚間,她似乎又看到那個滿臉膿瘡的自己,而身后站著的,竟是巧笑倩兮、端著一碗濃黑湯藥的紅梅。
“姑娘,早些歇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