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婉瑜緩緩走近,將角燈放在床邊破柜上,白煙裊裊,更添幾分陰森。
她俯下身,與紅梅的臉近距離地對視著低語:“紅梅,每次你給我端來那碗毀容的毒藥時,是不是也像這樣,想著我快點喝下去?你不覺得那些金葉子,揣在懷里很燙手么?”
“可惜啊,你攢了那么多賣主求榮的本錢,也不過是別人手中可以隨意丟棄的假貨。”
葉婉瑜直起身子,把之前掰折過的金葉子扔到了紅梅的臉上,眼中全是輕蔑。
紅梅下意識地朝后縮了一下,可砸在她臉上的東西,依舊是劃破了臉頰一側,生出火辣辣的疼。
她不由得緊閉雙眼,再猛地睜開,反復數次,試圖驅散令她膽寒的幻象。
然而最后一次睜開眼睛,紅梅發現眼前的身影更愈發清晰,那身獨一無二的香云蠶絲裙,那熟悉的身姿,那刻入骨髓的聲音。
真的是小姐?
真的是葉婉瑜!
面前之人身穿的生辰禮服世上僅此一件,那是老爺葉大金千里迢迢從域外帶回的料子,她曾陪著小姐畫了三天圖樣,才定下這最滿意的款式。
二小姐葉離飛當時還因老爺沒給她帶份兒,氣得哭鬧了一天。
可唯一不同的是,眼前這張臉,嬌艷宛若春日桃花,哪還有半分昔日毒瘡遍布的痕跡?
“你……你到底是誰?”
紅梅的聲音因恐懼而尖厲,身下的破舊木床隨之發出不堪重負的嘎吱聲。
葉婉瑜狠辣的目光里,透著毫不掩飾的鄙夷與憎惡,她手中早就握著一支沒有釵頭的步搖。
她利落的揪住紅梅的發髻,把步搖最鋒利的尖端,精準地抵在紅梅顫抖的眼瞼上,微微下壓。
“紅梅,連你真正的主子都認不出了?既然你這般舍不得本小姐,不如黃泉路上,來陪陪我可好?”
話落,窗外驟然劈下一道驚雷,慘白的光瞬間照亮屋內,緊接著狂風大作。
步搖尖端沁出的血珠,順著紅梅的眼角滑落,滴在葉婉瑜飄逸如云的裙擺上,綻開一朵暗紅的花。
“選個死法吧!”
葉婉瑜的聲音輕得像耳語,卻帶著地獄般的寒意,“金蟬,還是金印?”
極致的恐懼攫住了紅梅的喉嚨,她只能發出破碎的嗚咽:“小……小姐?真是你?”
步搖的力度又加重一分,一道血痕清晰浮現。
“金蟬,還是金印?”葉婉瑜重復著,不容她半點廢話。
“印!金印!”
紅梅幾乎是本能地嘶喊出來,她不知金印是何物,但她深知那金蟬的恐怖。
此時此刻,她已分不清誰是人,誰是鬼。
葉婉瑜松開手,輕笑一聲,帶著殘忍的滿意:“果然沒白主仆一場,你倒是個識貨的。”
她從容地從腰間的鹿皮袋中取出那枚毒金印,小心翼翼地撕開包裹金印前端的烏金紙,手捏住有著珍珠的手柄,一手死死掐住紅梅的下頜,迫使她抬頭,另一手頗有儀式感地、將蘊含蛇毒的金印,狠狠按烙在紅梅的額頭正中。
“呃啊!”
紅梅渾身劇顫,只感覺一股刺骨的寒涼瞬間侵入,隨即轉為灼燒般的劇痛。
“紅梅,從今往后你的命,只由本小姐說了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