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醒醒,奴婢是來伺候你的。”
程凌霜眼睛睜開一條縫,見一個穿著罪奴衣服的女人低眉順眼地站在床邊,她勉強翻身平躺了一會,這才起身問道:“你是伺候少主的?”
“奴婢是罪奴,是霍夫人讓奴婢來伺候郡主的。”
紅梅說著指了指打好的熱水和桌子上的吃食道:“奴婢先伺候郡主洗漱,郡主用完膳再歇息也不遲。”
程凌霜瞥了紅梅一眼,沒說什么就下了床。
待她走到銅鏡前,鏡中的女人倒是嚇了她一跳,她本就是頭頂高束著一個發髻,現在已經半塌了下來,脖頸后邊還掉落了一大撮發絲。
程凌霜心里嘆了口氣,立刻洗了臉,紅梅用一個小雞毛撣子,在她身后輕輕地撣著。
見程凌霜要準備梳頭,她立刻放下撣子,拿起妝臺上的一把象牙梳,輕聲道:“奴婢斗膽,讓奴婢來梳吧!奴婢以前最擅長梳各種貴女們流行的發髻。”
程凌霜此刻心煩意亂,也是懶得自己動手,便默許了。
紅梅在鏡子里觀察了下程凌霜的臉型,雖然一個高聳的發髻能讓人顯得英氣,但程凌霜長得過于狐媚相,未免有些不倫不類。
她梳頭的動作輕柔且手指靈巧,很快先是在程凌霜的頭頂處,留了足夠挽發髻的頭發,并在耳鬢兩側和脖頸處把碎發編成了辮子,巧妙地隱藏在最后高聳的發髻邊緣。
看著鏡中的自己,程凌霜也十分滿意,這發髻確實是比自己的貼身丫鬟梳得好,且無形當中讓她多了些柔和氣質,這也讓程凌霜郁結的心情莫名舒緩了幾分。
“你叫什么名字?是京中發配來的罪奴?”
紅梅垂首答道,姿態謙卑:“回郡主,奴婢是在京城呆過,以前是專門伺候貴女公子的侍女。”
程凌霜沒再多問,但目光在紅梅身上多停留了一瞬。
一個罪奴,倒是比她身邊的侍女會伺候。
在紅梅的伺候下她用了晚膳,但并沒出去,也許是因為好不容易能睡玄武云樓的床,這樣就覺得像與玄武云樓有了肌膚之親一樣。
但程凌霜這一晚睡得不甚安穩,葉婉瑜那句父命如枷的話,老是在她腦海里響起。
她現在什么都不怕,最怕的就是父親會和周家妥協。
她實在躺不住,撩開幔帳見窗外已有了亮,程凌霜披著衣服靠在床頭,心神不寧地翻開手里的半部古本。
她只翻了幾頁,就聽屋外一陣嘈雜聲。
“閔統領,你不能進,郡主在里面。”
“你們這群混賬,既然跟著郡主來,連郡主的名節也跟著丟了么!你們這是找死。”
“閔統領,郡主,啊!”
程凌霜聽到一聲慘叫,飛快的下了床,穿好衣服的同時,就聽一個女人的聲音透著恐懼,且急切地勸阻道:“你,你不能在這殺人,你們郡主是自己在里面,屋里并無其他人。”
她聽出是伺候自己梳頭的罪奴的聲音,而此刻閔征手中的劍,剛從一個阻攔他的侍從喉嚨中穿過。
他抬腿一腳踢開尸體,剩下幾個跟隨程凌霜的侍從,也早被閔征帶來的人,繳了武器綁了起來。
閔征同樣是風塵仆仆,目光卻犀利地盯著門口攔著他的人。
程凌霜打開房門,推開擋在門口的紅梅,一眼就看見了倒在血泊中的侍從,眼里瞬間涌出一絲冷意,她傲慢的雙手抱臂,似乎是在看閔征到底能奈她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