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蕭凝霜身上那股黑色的霧氣,也終于變得越來越淡,直至完全消失。
“噗!”
凌寒月猛地噴出一口鮮血,整個人向后一仰,被月姬及時接住。
她耗盡了最后一絲力量,再次陷入了昏迷。
“圣女!”月姬的驚呼聲中,充滿了心疼和焦急。
也就在這一刻。
床上,那個靜靜躺了近一個月的絕美女子,她的手指,輕輕地動了一下。
緊接著,她那雙緊閉了許久的,長長的睫毛,開始微微顫抖。
李軒的呼吸,在這一刻,徹底停滯了。
他死死地盯著那張他日思夜想的臉,心臟狂跳得幾乎要從胸膛里蹦出來。
在李軒緊張到極點的注視下,蕭凝霜那雙清冷如秋水的眸子,緩緩地,緩緩地睜了開來。
她的眼神,起初有些迷茫,仿佛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
她緩緩轉動眼珠,看到了床邊那個熟悉的身影。
那個男人,依舊英挺,但臉色蒼白,眼窩深陷,下巴上滿是青色的胡茬,眼中布滿了血絲,正一動不動地看著她。
那眼神里,有狂喜,有激動,有后怕,還有……一種她從未見過的,深切到骨子里的痛楚和柔情。
“李……軒……”
蕭凝霜的嘴唇動了動,發出了蚊蚋般微弱的聲音。
僅僅兩個字,卻像是一道驚雷,在李軒的腦海中轟然炸響!
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
這個經歷了兩世為人,心機深沉,視江山如棋盤的男人,在這一刻,像個孩子一樣,眼眶瞬間紅了。
豆大的淚珠,不受控制地,從他的眼角滾落。
他一個箭步沖到床邊,緊緊地,緊緊地握住了蕭凝霜那只還有些冰涼的手。
“凝霜……你醒了……你終于醒了……”
他的聲音,哽咽得不成樣子。
淚水,順著李軒的臉頰滑落,滴落在蕭凝霜的手背上,溫熱的觸感讓她混沌的意識愈發清醒。
她醒了。
從那無邊無際的黑暗和冰冷中,掙脫了出來。
她看著眼前這個男人。
這個曾經讓她恨之入骨,后來又讓她情根深種的男人。
他哭了。
哭得像個丟失了心愛玩具的孩子,渾身都在微微顫抖,握著她的手,用力到指節都有些發白。
蕭凝霜的心,像是被什么東西狠狠地揪了一下,泛起一陣陣密密麻麻的疼。
她能感覺到,他這段時間,一定過得很苦,很煎熬。
她想開口安慰他,卻發現自己渾身都沒有力氣,連抬起另一只手為他拭去淚水的力氣都沒有。
“我……我沒事……”她用盡全力,才從喉嚨里擠出這幾個字。
聲音雖然虛弱,卻帶著一股安撫人心的溫柔。
李軒聽到她的聲音,哭得更兇了。
他俯下身,將臉埋在她的手背上,滾燙的淚水,將她的手背濡濕了一片。
壓抑了太久的恐懼、擔憂、憤怒、后怕,在這一刻,盡數化作了決堤的洪水,奔涌而出。
前世,他為武道宗師,心堅如鐵。
今生,他為大周太子,玩弄權謀。
他以為自己早已不會流淚。
可直到此刻,他才明白,不是不會流,只是未到傷心處。
差一點。
就差那么一點點,他就要永遠地失去她了。
一想到那種可能,他的心臟就痛得無法呼吸。
江山?
皇位?
在那一刻,都變得不再重要。
他只想她活著。
只想她能像現在這樣,睜開眼睛,看著自己,對自己說一句話。
蕭凝霜靜靜地看著他,任由他發泄著情緒。
她的心中,百感交集。
有劫后余生的慶幸,有對他深深的心疼,還有一種前所未有的,被珍視,被愛到骨子里的甜蜜和滿足。
這個男人,是她的丈夫。
是她蕭凝霜,認定了要相守一生的男人。
他為了她,可以不顧一切。
她為了他,同樣也可以。
不知過了多久,李軒的情緒才漸漸平復下來。
他抬起頭,用袖子胡亂地擦了一把臉,眼中雖然依舊布滿血絲,但那股失而復得的狂喜,卻讓他的整個人都散發著一種別樣的光彩。
“餓不餓?渴不渴?我讓他們去準備些吃的。”他聲音依舊沙啞,卻充滿了小心翼翼的溫柔。
蕭凝霜輕輕搖了搖頭,她的目光,落在了李軒蒼白的臉上,和他那空蕩蕩的,似乎受了傷的左臂上。
“你……受傷了?”她的聲音里,滿是擔憂。
“小傷,不礙事。”李軒下意識地想要掩飾,但隨即又苦笑一聲。
在她的面前,任何偽裝都顯得那么多余。
“在南楚,遇到了一點麻煩,不過都解決了。”他輕描淡寫地說道,“現在只要你好了,一切就都好了。”
蕭凝霜沒有再追問。
她知道,他口中的“一點麻煩”,絕對是九死一生的兇險。
她只是用盡力氣,反手握住了他的手,輕聲道:“以后,不許再這樣冒險了。”
“好,我答應你。”李軒重重地點了點頭,臉上露出了久違的笑容。
陽光從窗欞照進,灑在兩人緊握的手上,溫暖而祥和。
寢殿內的氣氛,溫馨得仿佛能融化一切。
就在這時,殿外,傳來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殿下!殿下!”
是荊云的聲音,帶著一絲焦急。
李軒的眉頭微微一皺,心中的溫情被打斷,讓他有些不悅。
“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