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門前,只剩下蘇玖和半死不活的蘇跡。
還有那兩位從始至終都大氣不敢喘一口的守山弟子。
蘇玖低頭看著手中的瓷瓶,又看了看身邊臉色慘白如紙的蘇跡。
她最終還是什么都沒說,只是攙扶著蘇跡,轉身朝著山下走去。
一個步履沉重。
一個佝僂虛弱。
直到兩人徹底走下山道,遠離相思門的范圍。
蘇玖停了下來,看著蘇跡那張“虛弱”的臉,確認四周再無他人后。
這才抽開自己的手。
放在身前觀察片刻。
隨后臉上掛著冷笑:“師兄當真是好雅興,我忽然覺得相思門的門規是對的。”
蘇跡只能裝傻:“師妹我可以解釋的,是金丹修士的威壓太強……給我嚇尿了,欺軟怕硬,人之常情。”
蘇玖看著他這副模樣,又好氣又好笑。
“你……”
“噓。”
蘇跡做了個噤聲的手勢。
確認沒有被監視后,他才壓低聲音:“我懷疑太上長老真的死了。”
“師兄我啊,有點想摔杯為號了。”
……
另一邊。
兩位守山弟子目送蘇跡與蘇玖的身影消失在山道的盡頭。
山門前,那股令人窒息的威壓也隨之散去。
只留下護宗大陣依舊無聲地運轉。
守山這個差事,月俸靈石給的確實不少。
但無聊也是真的無聊。
不能打坐,不能入定,只能頂著一成不變的山門發呆,時間過得那叫一個慢。
所以守山弟子往往都會自己給自己找點樂子。
其中那位高個弟子百無聊賴地踢了踢腳邊的石子,率先開口:“師弟,你說咋回事啊,門主怎么把那位師姐和她師兄攔在門外了?”
矮個子弟子聞,發出一聲不屑的輕笑,臉上帶著一種眾人皆醉我獨醒的優越感。
“害,這都看不明白?還不是因為太上長老死了的事。”
“昨天那動靜,整個宗門都看見了,太上長老當場就炸了。”
“也就那些沒回來的弟子不清楚,估計門主手上正好有個不得不外派的要緊任務,又怕派出去的弟子在外面亂嚼舌根。”
“畢竟太上長老這個東西,他可以不出手,但不能沒有。”
“這兩人回來得早不如回來得巧,正好解了門主的燃眉之急,門主當然得親自出馬,給他們交代任務,然后親自‘送’出去才安心。”
高個弟子聽得一愣一愣的,咂摸了一下嘴:“可……可是我聽說昨天那個只是它宗奸細弄出來的幻術,長老們都在辟謠,不讓咱們亂傳呢,剛剛門主也這么說的。”
“門主說是幻術你就信?”
矮個子弟子臉上的優越感更甚了。
“我還說我是從外界來此,再活一世的天選之人呢。”
“有時候,我覺得你們這些修仙的也真是夠蠢的,別人說什么就信什么?我……”
他的話音,戛然而止。
矮個子弟子臉上的表情瞬間凝固,瞳孔驟然收縮。
他最后的視線里,只看到一具與自己身體一模一樣的無頭尸體,鮮血從脖頸處噴涌而出。
一道素白宮裝的身影,不知何時已悄然立于此地。
正是去而復返的相思門門主。
高個子弟子魂都快嚇飛了,雙腿一軟,當場跪倒在地,連連磕頭。
“弟子……弟子再次見過門主!”
相思門門主看都未看地上的尸體一眼,聲音清冷。
“此子妖惑眾,動搖宗心,該殺。”
“你,不為流蜚語所動,道心堅定。”
“收拾干凈,丟去山下亂葬崗,換哨后,自己去貢獻堂領一個月供奉。”
“謝……謝門主!”高個子弟子頭也不敢抬,聲音都在發顫。
相思門門主沒有再多,嘆了口氣,身形一晃,便消失在原地。
正如那弟子所。
太上長老可以不出手。
但不能沒有。
這一次……要滅口的人,似乎有點多啊……
高個子弟子在原地跪了許久,確認門主的氣息徹底消失后,才敢顫顫巍巍地站起身。
他解下腰間的酒葫蘆,猛地灌一大口辛辣的靈酒,這才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臉上掛起不屑。
終于……把這貨給坑死了。
也不知怎么的,這個師弟自兩個半月前突然性情大變,天天擺出一副我最聰明,你們都是傻嗶的模樣,看誰都像蠢貨。
還總說什么等他發達了,要讓所有人刮目相看。
話多是沒錯,守門的日子確實無聊,有個伴兒聊天能解悶。
可太過賣弄,就顯得有些煩人了,像個蒼蠅嗡嗡嗡。
高個弟子看了一眼那具尚有余溫的尸體,搖了搖頭。
希望下一個守山搭子,能有趣一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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