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林彩霞動了動身子也醒了過來,她看到林秋恩,啞著嗓子開口:“你晚上出來,給宋家人說了沒有?秋恩,你沒嫁給宋家公子哥,將來再嫁人那里就是你的娘家,你要好好和他們處關系。+j-i/n·c?h_e.n^g*h,b·g\c′.\c*o^m!”
她說完擦了擦干涸的眼睛,語氣低落:“你爺爺走了,我這個小姑也靠不住……”林秋恩眼眶還發紅,她吸了下鼻子笑起來:“小姑,宋團長他們對我可好了,說是給我找工作,還介紹了一個正式工的相親對象。等我以后結了婚嫁了人,你要帶著甜甜天天來我家里玩。”林彩霞被她逗笑:“傻丫頭,哪里有娘家人天天往外嫁閨女家跑的。”林秋恩也跟著笑起來:“那我就自己買一個大房子,你天天來住都不成問題。”她說著把飯盒拿出來:“你和甜甜餓了一天,先吃點飯,大夫說甜甜得吃清淡點,怕她吃咸了再咳嗽。雞蛋餅你全部吃完,我煮了兩個雞蛋給甜甜。”天氣熱,打開蓋子還冒著煙。林彩霞一看這么多雞蛋,又擔憂起來:“你煮雞蛋干什么,喝點稀飯就能填飽肚子。?k!a^n+s!h`u~d·i/.·c¢o?m′宋團長不在家,這東西都是宋公子哥買的吧,到時候讓人知道你拿給我們吃不好。”林秋恩心里發酸,她勉強笑了笑:“小姑,我自己也掙工資呀,這雞蛋都是我花錢買的。而且逾白哥是個好人,他今天沒讓你們進門不是嫌棄你們,是因為軍區大院管得太嚴了,他不認識你們所以才那樣說。”林彩霞還是不能放心,她想到今天看到那輛嶄新的自行車,輕輕搖頭:“那也不好,你那輛自行車也很貴,現在又拿雞蛋給我們吃……秋恩,小姑不能幫你,還要拖累你……”林秋恩握住她的手,輕輕開口:“小姑,自行車是我掙錢買的,雞蛋也是我掙錢買的,還有給甜甜看病的錢也是我掙錢買的。我只是住在宋家,將來如果嫁人也會搬出去,到時候爺爺對他們的恩情也一筆勾銷兩不相欠……”“小姑,我們不欠宋家,你也不會拖累我,永遠不會拖累我。”對她來說,小姑是唯一的親人,像母親又像姐姐,上一世她沒本事也沒能力幫小姑,這一世怎么可能眼睜睜看著她們母女去世?她眨了眨眼睛,覺著自己又想落淚,明明心里已經是三十幾歲的年齡,可面對小姑,她好像又回到了很小很小的時候,有小姑有爺爺,是真正不圖回報沒有任何條件的愛護她心疼她。\w!z~s+b,o.o*k*.^c¢o_m/病房走廊外宋逾白靠著墻,他閉了閉眼睛,被林秋恩的話震撼到,卻又不得不承認林秋恩說的對。她來宋家住,是因為宋家欠林秋恩爺爺的恩情,不是因為他們宋家施舍地方給林秋恩住。而且到了現在,不管一開始他多么高高在上的態度,也清楚除了一間房子,林秋恩沒有占宋家半點便宜。沒工作之前,家里一日三餐都是林秋恩做,打掃衛生收拾家務也是她的活,就算是雇一個保姆,管別人吃住也是應該的,更何況還沒有工資。林秋恩工作之后,雖然不會經常做飯,可是每天買菜買肉的錢半點不虧,除了楊清蕓給她買的衣服和鞋子,剩下的所有東西,工作也好、自行車也好,都是林秋恩自己花錢買的。宋家沒有給予她什么,他為什么一開始只因為父親要她嫁他,就會用傲慢和偏見來看她呢?就算她嫁他,又怎么能說這個婚姻,是他在吃虧而她在占便宜?病房里,甜甜已經開始小口喝起了米粥,小姑娘也餓了一天肚子,中午只喝了點涼白開和一點餅子,她身體太虛弱了,又有點干咳,餅子幾乎沒有吃多少。現在喝上熱乎乎的米粥和香噴噴的雞蛋,幸福的大眼睛都瞇了起來:“姐姐,你做的米粥真好喝,比肉都好吃。”其實她長這么大,因為是女孩子的緣故,也沒有吃過幾次肉,只是聞過肉味,覺著那一定是世界上頂好吃的東西了,這米粥也是頂好吃的……林秋恩摸了摸她發黃干枯的頭發,想到這么可愛的小姑娘差點因為一百塊錢失去生命,整個心里都是苦的。她低頭笑了笑:“那你乖乖打針吃藥,明天姐姐給你熬肉粥喝,里面放上青菜和雞蛋,又好喝又有營養,到時候你的病馬上就好了。”甜甜很小,在別的孩子還要撒潑打滾的時候,她已經很懂事了,她知道自己如果在家里哭,媽媽就會跟著被打,所以特別聽話。“姐姐,我不喝肉粥,肉粥留給媽媽喝。”一句話,林秋恩眼睛又酸了,她抿了抿唇:“姐姐多帶一些,你和媽媽都喝,好不好?”她面對甜甜說話的時候聲線溫柔,眼神清澈,沒有半點點的刺,臉上笑容也是淡淡的,只是笑意卻并不像平常如同一譚霧籠罩著,而是真真切切的笑。宋逾白安靜看著,外面的月光透過窗戶灑進來,他第一次見她這樣笑,柔和美好似美玉。他腦中冒出一句話:曄兮如華,溫乎如瑩。這一刻,宋逾白竟然不合時宜的想,之前他怎么會認為陳啟明配她綽綽有余,明明她當配得上更好的人……吃過飯,林彩霞搶著把飯盒收起來:“你來回跑坐下來歇歇,我去刷。”林秋恩也沒有搶著干活,她看了一眼甜甜輸液瓶子里面的藥點點頭:“這瓶藥快完了,我去叫醫生。”兩個人一起出了病房門,同時看到宋逾白站到外面。林彩霞臉上立刻露出一抹局促又不安的表情:“宋家公子哥兒……”秋恩這么晚陪她這個小姑在醫院,還拿了這么多錢,宋家人會不會覺著她沒分寸,從而嫌棄秋恩?可是秋恩好不容易找到那么好的家庭,以后嫁人也能嫁城里人……宋逾白朝她溫和笑了笑:“小姑,你喊我逾白就行,今天上午的事情是我不對。”他沒再說自己不認識她,也沒再說軍區大院管理嚴格的理由,而是直接道了歉。_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