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之下,天氣已然涼爽,偶起幾聲蟬鳴也被人們的叫喊聲音蓋了下去。
漓風樓與望鳳閣都建在清河縣中極為繁華之所在。
往日太陽落山之后,街巷之中也已經沉寂下來,偶有相約喝酒的士子或者納涼聊天的長者出現。
但是今日,街巷之上燈火通明,便是過年都沒這般熱鬧。
徐、宋兩家自掏本錢,把商館倉庫里的大燈籠都找出來撐于街巷之上,戲班還未開始,先找伙計們搞起熱鬧,吸引人們好奇。
而早早得到消息的年輕士子也是極給面子,紛紛起哄。
至于附近的百姓,倒并不嫌棄他們的“擾民”之舉。
平時清河縣內哪有這等熱鬧可湊,哪像現在,老人離得遠遠地看戲吃瓜,孩子們則是無所顧忌地湊到近前跑跳歡呼,欣賞著平時根本見不到的燈籠。
……
漓風樓上,徐文遠略有些緊張地把折扇扭得變了形。
最后,他收回望著樓下的目光,轉回到陸淵身上。
“陸兄,你為何阻止我減免漓風樓的茶酒茶?你也看到宋炳業的手段,現在我家酒樓前的熱鬧,可是被他望鳳閣給比下去啦。”
宋炳業也是舍得砸錢的主兒。
今日在漓風樓放出話來,說免除晚間望鳳閣所有的茶水錢,果真說到做到。
許多的士子或許是貪圖這一點茶錢,或者就是享受這種“特殊待遇”,多聚到望鳳閣內。
單論戲班開場前的聲勢,漓風樓雖然也不算差,但確實比望鳳閣弱了一大截。
陸淵微笑道:“敢問徐兄,難道現在在漓風樓里的客人少么?”
“我剛剛從外間進來,卻是看到不但多有人聚在一樓與門外看熱鬧,二樓三樓更已經坐無虛席,再吸引更多的人來,徐兄要怎么招待?”
徐文遠聽他如此說,誤以為陸淵是不懂得造勢之舉,也輕視了造勢對于兩家商會競爭的影響。
“這可不止是酒樓之內能裝下多少客人的問題。”
“今晚過后,不論是清河縣周圍的士子們,還是市井坊間,都會議論今晚兩家之爭。”
“哪怕最后各家酒樓都賺到了銀錢,都很受歡迎,但是若是某一家被大家認定了是輸家,那影響也會很大,而且很難再扳回這一局了。”
徐文遠所說的道理,陸淵卻是早就全想到了。
“故此,只要我們最后成為贏家,現在的氣勢高低,也就沒有影響嘍?”
徐文遠只能苦笑。
他自是知道皮影戲乃是陸淵一手設計,而且也說服了自己,找來了配樂的名手,還有宋濂的弟子,他自然非常有信心。
可是,宋炳業也是自郡府重金請來了名家戲班。
人家既然在郡府上闖出諾大的名氣,自然有本事在身,可不是宋炳業那種只會耍嘴的家伙。
現在人家“屈尊”來到清河縣,想來能輕易把這些賓客們唬住。
徐文遠自然也是很憤怒宋炳業跑到自家酒樓里示威,更想通過今晚的皮影戲狠狠地打他的耳光。
可是,他卻沒有陸淵那么大的信心。
陸淵看到他有些心神不安的樣子,只能耐心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