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錢兄賜教!”
呼聲四起。
錢文柏也不推辭,他走到場中,對著眾人拱了拱手,臉上帶著自信的弧度。
他展開一篇稿紙,朗聲念道。
>t;“學生所論,乃《工商興邦》。”
開篇四個字,便引來一陣低低的驚呼。
重農抑商乃是大夏國策,公然提出以工商興邦,可謂離經叛道。
“國之稅賦,本于農桑,然田畝產出有其極限,遇災年則顆粒無收,國庫空虛。反觀商賈,南貨北運,一進一出,其利百倍。若能易抑為舉,廣開商路,以商稅補農稅之不足,則國庫可豐,百姓可安……”
錢文柏洋洋灑灑,引經據典,辭藻華麗。
他描繪了一幅商貿繁榮,國家富足的壯麗圖景,在場多是商賈出身的士子,聞無不心潮澎湃,大聲叫好。
他的論述無懈可擊,觀點新穎大膽,幾乎所有人都認為,這場對決已經分出了勝負。
錢文柏念罷,得意地看向陸淵。
宿儒捻著胡須,也開口問道。
“陸案首,該你了。”
陸淵站起身,手中空無一物。
他沒有稿紙。
“學生所論,《論農桑為國之根本,兼論水利與新作物之要》。”
眾人聞,大多露出不屑。
又是老生常談的農桑之事,如何能與錢文柏那篇石破天驚的《工商興邦》相比。
陸淵沒有理會眾人的反應,他只是平靜地開口。
“工商之繁榮,如空中樓閣。而農桑,便是這樓閣的地基。地基不穩,樓閣越高,則摔得越重。”
“錢兄所,以商稅補農稅,聽來甚是美妙。但學生敢問一句,若天下饑荒,百姓易子而食,商賈縱有萬貫家財,又能去何處換來糧食?”
這一問,讓場中的喧囂頓時一靜。
錢文柏的臉色也微微變化。
陸淵沒有停頓,他彎下腰,從地上撿起一根樹枝,在泥地上畫了起來。
眾人不解,紛紛圍攏上前。
只見陸淵畫出的,是一個造型奇特的犁。
“此物,我稱之為曲轅犁。”
陸淵指著地上的圖樣,緩緩解釋。
“傳統直轅犁,沉重笨拙,需二牛抬杠,耗費人力畜力極大,且耕深不足。而此犁,將直轅、長轅改為曲轅、短轅,大大減輕了重量,調轉也更為靈活,只需一牛便可牽引。”
“最關鍵處,在于犁壁。它能將翻起的土垡推向一側,減少前進阻力,同時做到深耕、碎土、覆蓋。經我推算,此犁可省力一半,提升耕作效率三成以上!”
全場死寂。
所有人都被這番話震得頭腦發懵。
省力一半,增效三成!
這幾個字代表著什么,在場只要對農事稍有了解的人,都心知肚明。
這已經不是策論,這是足以改變一國農業格局的神器!
錢文柏呆立當場,他策論中那些華麗的辭藻,在這具象化的、擁有恐怖效率的農具面前,顯得無比空洞蒼白。
陸淵沒有看他,而是抹去了地上的圖樣,繼續說道。
“此為節流之法,尚有開源之道。”
“據古籍殘篇記載,海外有高產作物,其一為玉蜀黍,其稈如竹,其籽如金,一畝可得糧千斤。”
“其二為土豆,根莖可食,耐寒耐旱,不擇地力,一畝之產,亦可活數口之家。”
“若能尋得此二物,并加以推廣,何愁天下百姓有饑饉之患?”
陸淵的話,一句比一句驚人。
在場士子已經徹底失語,他們感覺自己的認知正在被徹底顛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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