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兄,不可!這是陷阱!”
陸淵卻沒理他。
就在此時,林錚走上前,從懷里掏出一個沉甸甸的錢袋,放在了柜臺上。
“五十兩,跟注。”他只說了四個字,卻表明了自己的立場。
錢文柏一咬牙,也解下了自己的錢袋。
“還有我!三十七兩!全都押陸兄中解元!”
這份毫無保留的信任,讓原本看熱鬧的眾人,神情都變得復雜起來。
黃老板的笑容不變。
“好,都記上。”
他看向陸淵,等待著他最后的確認。
陸淵笑了。
“黃老板的好意,心領了。”
他對著滿堂士子,對著那位黃老板,緩緩開口。
“不過,我陸淵之名,不需要石頭來刻。”
“我自會用筆,把它刻在今科的榜首,刻在未來的青史之上。”
說完,他不再看任何人,轉身向樓梯口走去。
林錚與錢文柏立刻跟上。
三道身影,在滿場震驚的注視下,從容離去,只留下一個決絕的背影,和一樁足以震動全城的豪賭。
當天,“狂生陸淵一擲千金,豪賭鄉試解元”的消息,傳遍了省城的每一個角落。無數人等著看他的笑話。而陸淵三人,卻住進了一家偏僻的客棧,閉門不出,為三日后的鄉試做著最后的準備。外界的風雨,似乎與他們再無干系。
鄉試之日,貢院門外戒備森嚴。
錢文柏站在陸淵身邊,手心全是汗,他不停地整理著自己的衣領,動作顯得僵硬。
“陸兄,全省城的人,都在等著看我們三個的笑話。”
“尤其是你。”
陸淵只是整理著考籃里的筆墨紙硯,沒有抬頭。
“那就讓他們好好看著。”
林錚背著他的書箱,那根鐵笛就插在書箱一側。
“寫你想寫的。”
他只對陸淵說了這五個字,便轉身走向了自己的考區。
考場之內,號舍林立,數千名考生各懷心事,走進那將要決定他們未來三年命運的狹小空間。
壓抑的氣氛在空氣中凝結。
吉時到,鐘聲響起。
一名考官登上高臺,聲音傳遍了整個考場。
“今科鄉試,第一場,策論題目為——”
他頓了一下,似乎在積蓄力量。
“《論邊防屯田之利弊》!”
題目一出,整個考場瞬間陷入了一片死寂。
緊接著,是無數考生倒抽冷氣的聲音。
錢文柏坐在不遠處的號舍里,剛拿起筆,手就停在了半空,他整個人的臉色都變得慘白。
邊防屯田。
那是鎮北侯的根本。
整個大周,誰不知道邊防軍務盡數由鎮北侯府一手掌控。
論利?那是給侯府唱贊歌,是阿諛奉承,等于當眾向那個龐然大物低頭認輸。一個讀書人的風骨何在?
論弊?一個從未去過邊關的書生,去指點經營邊防數十年的軍功侯府?“紙上談兵,不識軍務”八個字的大帽子扣下來,考官有無數個理由將這份卷子判為末等。
這是一個死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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