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風霜男子，確實賠起笑臉，點頭哈腰的應聲，嘴唇蠕動，跟他交談。

那架勢，像是懷大一直問話，風霜男子巴結著回答。

沈霜云等人的眼神，一直隱晦注視著。

裴照野小眉毛挑著，湊到自家大姐姐跟前，小聲對她說：“……那個男的叫齊博，原是京城西直門旁，一個小飯莊的老板。”

“他父母早逝，娘子難產死了，獨自撫養一個女兒。”

“父女倆一個炒菜，一個跑堂，日子也過得去，五年前，她女兒十三，相貌長開了，聽說很清秀，性格也潑辣……”

“有一回，懷大路過，調戲了他女兒幾句，被那小姑娘啐了濃痰吐在臉上，他懷恨在心，借口替楚清晏納侍婢，強行買回去，沒兩天就死了。”

是懷大親手整治死的，不是楚清晏。

畢竟，說句殘忍的話，齊博女兒的相貌，只是清秀，平民百姓里算好看的，放到晉王府，那就是平平無奇。

楚清晏根本看不上。

“齊博人過半生，就那么一個女兒，當成眼珠子一樣看待，女兒死了，他就不想活了，一心一意的念頭，就是找懷大拼命，只是，他身份卑微，根本挨不著懷大的邊兒……”

也是趙盈盈和裴照野，像篦子一樣，仔細梳理了，才把他找出來。

“你看他那相貌，那白頭發，瞅著仿佛五十出頭了吧，其實他才三十多歲。”

趙盈盈嘆息一聲。

裴照野也搖了搖頭。

沈霜云更是緊緊擰著眉，三人眼角余光注視著那里。

齊博正在伺候懷大喝酒，兩人不知說了什么，你一杯，我一杯的對飲，喝了一會兒，懷大的聲音突然揚高了些，說了句，“……別廢話了，有什么內幕？快些告訴我，銀子少不了你的……”

“說說吧，你到底要什么？”

一句話說完，對面齊博咧開嘴，突然站起來，眼里帶著瘋狂的光，他哈哈笑著說：“我，當然是想要你的命。”

這句話，他說的高昂而尖銳，仿佛匕首一般，刺入耳中。

所有人都聽見了。

三樓里的賓客，全都停下筷子，愕然轉頭看過去，懷大更是瞪圓眼睛，一個飛踢站起身，就要拔刀，然而，手剛剛握到刀柄，他突然感覺，腸子擰著勁兒的疼。

胃里翻江倒海，仿佛漏了一樣，他控制不住的張嘴，‘哇’的一聲，噴出鮮血。啊

大口大口的噴啊，轉眼功夫，桌子就染了半邊血紅。

“啊！！”

客人們驚聲失措，尖叫不已。

推桌倒椅，踉蹌著就想跑。

沈霜云也一手一個，拉住裴照野和趙盈盈和，退到柜臺里面。

裝個樣子。

掌柜的和小二戰戰兢兢，也不敢攔逃單的客人們，更不敢上前，只是高聲喊著，“侍衛快來，侍衛快來……”

皇帝的產業，天下第一樓，自然是有護衛的。

樓梯上傳來急促腳步。

然而，已經太晚了。

懷大撞倒桌椅，躺在地上抽搐，齊博臉色慘白，捂著肚子，直愣愣看著沖過來的護衛。

忽然笑了。

慘烈的笑，卻又暢快至極，“我是城西雜貨鋪的老板齊博………我們父女被這惡人，害得家破人亡，今日，我終于報仇了。”

“懷大，我親手殺了他，靈兒，你瞑目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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