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時間,南城老城區,一條彌漫著油煙和廉價香水混合氣味的窄巷深處。
陳默坐在一個油膩膩的塑料小凳上,面前一張同樣油膩膩的折疊小桌。
桌上放著一碗飄著零星蔥花、清湯寡水的陽春面,旁邊還有兩根剛出鍋、炸得金黃酥脆的油條。
他身上那件散發著惡臭的舊衣服已經不見了,換了一件同樣洗得發白、但還算干凈的灰色t恤,是從街角十元店隨手買的。
頭發也胡亂擦過,水珠順著額角滑落,滴在湯碗里。
周圍是嘈雜的叫賣聲、討價還價聲、劣質音響放著的廣場舞神曲。
這才是人間煙火,和他過去五年高墻內的死寂,以及剛剛經歷的豪門腥風血雨,形成極其荒誕的對比。
他慢條斯理地撕下一小塊油條,蘸了蘸寡淡的面湯,塞進嘴里,機械地咀嚼著。
眼神放空,看著巷子口一個踩著三輪車收廢品的老頭,車上掛著的破收音機里,咿咿呀呀地唱著不成調的京劇。
沒人會想到,這個坐在廉價路邊攤、吃著三塊錢一碗素面的年輕人,就在不久前,剛剛從一場活體摘心的手術臺上殺出來,廢了一個豪門闊少,又在一群富豪權貴的注視下,將一個瀕死老人從鬼門關硬生生拽了回來,最后還輕飄飄地拒絕了價值千億的股權。
他只想安靜地吃碗面。
然而,樹欲靜而風不止。
“轟——!”
一聲如同平地驚雷般的巨響,猛地從巷口方向炸開!
緊接著,是刺耳的輪胎摩擦地面的尖嘯,還有人群驚恐的尖叫和混亂的奔跑聲!
一輛通體漆黑、造型極其粗獷、如同鋼鐵巨獸般的軍用悍馬h1,以一種極其蠻橫的姿態,粗暴地撞開了巷口堆放的幾個破舊垃圾桶,如同坦克般碾壓進來!沉重的車身帶起的勁風,瞬間掀翻了路邊幾個小攤的遮陽傘和塑料筐,瓜果蔬菜滾落一地!
悍馬車門“砰”的一聲被踹開。
一個身影踏了出來。
那人身材并不算特別高大,甚至顯得有些精悍。穿著一身沒有任何標識、卻透著濃重硝煙氣息和血腥味的墨綠色作訓服。
腳蹬一雙沾滿泥濘的厚重軍靴。臉上線條如同刀削斧鑿般冷硬,皮膚是常年風吹日曬的古銅色。
最懾人的是他的眼睛,深邃、冰冷、銳利,如同極地冰原上獨行的餓狼,目光掃過之處,所有嘈雜的聲音瞬間死寂!
那些看熱鬧的、想罵人的攤販和路人,被這目光一掃,只覺得一股寒氣從腳底板直沖天靈蓋,心臟都仿佛被凍僵了,連呼吸都忘了,只剩下無邊的恐懼!
他每一步踏出,堅硬的水泥地面都仿佛微微震顫一下。
一股無形卻沉重如山的恐怖氣勢,如同實質的潮水般,以他為中心,轟然擴散開來!
巷子里所有還站著的人,都感覺胸口像是被壓上了一塊巨石,呼吸困難,雙腿發軟,不由自主地向后退去,驚恐地看著這個如同從尸山血海中走出來的男人。
他就這樣一步一步,踏著滿地狼藉,徑直走到了陳默那張油膩的小桌前。
那雙冰冷、沒有任何人類情感的狼眸,居高臨下地俯視著還在慢條斯理撕著油條的陳默。
整個喧鬧的巷子,此刻只剩下破收音機里那不成調的京劇唱腔,咿咿呀呀,顯得格外詭異。
“你,”男人的聲音響起,不高,卻像是兩塊粗糙的鋼鐵在摩擦,帶著一種金鐵交鳴般的冷硬質感,每一個字都蘊含著令人窒息的殺意,“就是陳默?”
他頓了頓,目光掃過陳默面前那碗清湯寡水的面,嘴角勾起一抹極淡、卻冰冷刺骨的弧度,如同在看一只微不足道的螻蟻。
“傷了我弟弟李昊的人,就是你?”
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