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
銀針如同靈蛇,悄無聲息地沒入了他胸前作訓服的一個口袋。
陳默的聲音隨之響起,依舊平淡,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命令:
“照方抓藥。”
他頓了頓,目光掃過李浩慘白的臉。
“每月初七,子時。”
“浴桶蒸煮三刻。”
“針在藥中,同煮。”
說完,他再沒有任何停留。
濕漉漉的舊球鞋,踩過冰冷的酒液和玻璃碎渣,發出清脆的“嘎吱”聲。他轉身,雙手插回那件廉價t恤的口袋,挺直孤絕的背影,決絕地朝著那扇依舊被暴雨瘋狂沖刷的旋轉玻璃門走去。
一步。
兩步。
“先生——!”
顧清顏終于從巨大的打擊和絕望中回過神來!她猛地抬起頭,額頭的鮮血混合著紅酒和淚水流了滿臉,狀若瘋魔!她不顧一切地嘶喊出聲,聲音尖銳、凄厲,充滿了被拋棄的恐慌和無盡的哀求!
“您…您要去哪?”
她掙扎著想要從地上爬起來,高跟鞋卻踩在滑膩的酒液上,一個踉蹌又重重摔倒在地!尖銳的玻璃碎片瞬間刺破了她的手掌,鮮血淋漓!她卻渾然不覺,只是死死地、絕望地望著那個即將消失在雨幕中的背影!
“顧家…顧家怎么辦?您…您不能走啊!!”
她的哭喊撕心裂肺,回蕩在死寂的宴會廳里,如同被遺棄的孤雛。
陳默的腳步,在旋轉門的邊緣,微微頓了一下。
暴雨瘋狂地拍打著厚重的玻璃,水痕如同淚流滿面。
他沒有回頭。
只有一句平淡的近乎冷漠的話語,如同最后的審判,清晰地飄了回來,穿透了顧清顏的哭喊,穿透了滿場的死寂:
“藥方,就是顧家的新家主。”
話音落下的瞬間。
撲通!
一聲沉悶的膝蓋撞擊聲!
不是顧清顏!
而是剛剛掙扎著、用盡全身力氣從冰冷酒液中爬起來的李浩!
這位剛剛被一針從鬼門關拉回來的北境戰神,在所有人驚駭欲絕的目光注視下,對著陳默消失在暴雨中的背影,再一次,直挺挺地跪了下去!
膝蓋重重砸在滿地的玻璃碎渣上!發出令人牙酸的聲響!
他雙手死死撐住地面,指關節捏得發白,任由碎玻璃刺破掌心。他抬起頭,那張慘白卻寫滿敬畏的臉上,雨水、汗水和酒液混在一起。他的目光,死死追隨著門外那輛悍馬h1驟然亮起的、如同兇獸獨眼般的車頭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