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默獨自站在閃爍的紅燈下,聽著外面漸漸遠去的腳步聲和車輛引擎聲。
他拿出那個老舊的手機,屏幕亮起,微弱的光映著他平靜的臉。
“暗河”…“蝰蛇”…
他翻到通訊錄,找到一個沒有存名字、但記得滾瓜爛熟的號碼。那是之前顧清顏匯報時,提到的王濟世與“暗河”資金往來中使用過的、其中一個海外空殼公司的聯系號碼之一,極可能也是個死信箱或者中轉站。
他編輯了一條極其簡短的短信,用的是某種看似雜亂無章、實則特定的字符組合——這是從林昆嘴里撬出來的、一種“暗河”外圍人員遭遇緊急情況時,用于向上線示警或求援的粗糙密碼。
短信內容,大致是:“南城有變,王出事,林失蹤,對方追查很緊,疑與用針高手有關,請求指示或撤離。”
收件人,正是那個號碼。
發送。
然后,他刪除了發送記錄,將手機揣回兜里。
餌,已經撒出去了。
接下來,就看聞到腥味的“蛇”,會先朝那個方向探頭了。
是去查李家那個新請的“高人”?
還是…更謹慎的,先核實這條來路不明的預警信息?
無論哪種,只要他動,就會留下更多的破綻。
陳默走出倉庫,深吸了一口冰冷潮濕的空氣。
夜色正濃。
獵殺,才剛剛開始。
幾天過去,南城表面風平浪靜。
李浩回到李家,雷厲風行地整頓剩下三成產業的安保,特別是幾家私立醫院和醫藥公司,風聲鶴唳,確實揪出了幾個手腳不干凈、來歷不明的中層,但似乎都和“暗河”沒直接關系。李家“請了高人”的消息也在小范圍傳開,引來一些好奇打探,但大多是江湖騙子之流,沒摸到真佛腳。
顧清顏那邊依計行事,放出些云山霧罩的消息,引得南城一些頂層圈子議論紛紛,猜測顧家背后是不是真找到了什么倚仗,才敢在風雨飄搖中硬挺著。
陳默依舊待在他的破舊診所,偶爾接診幾個附近的窮苦病人,收點微薄的診金,或者干脆幾個雞蛋、一把青菜抵賬。日子仿佛又回到了之前的平淡。
但這平淡底下,暗流洶涌。
陳默知道,“蝰蛇”或者“暗河”的其他觸角,一定在暗中觀察,評估。他發出的那條示警短信,如同石沉大海,沒有任何回音。這反而更不尋常。
這天下午,天氣悶熱。診所里沒什么人。
陳默正對著一個破舊的砂鍋,小心地控制著火候,鍋里熬煮著那根野山參和一些其他藥材,藥香濃郁,卻隱隱透著一股奇異的、令人心悸的寒意。他在用那根老參做引,嘗試中和并增強從李浩寒毒中提取出的那股陰損力量,準備煉制幾顆特殊的“針”。對付“暗河”,尋常手段恐怕不夠。
門口的光線暗了一下。
一個穿著洗得發白的中山裝、頭發梳理得一絲不茍、但背脊佝僂的厲害的老者,拄著一根磨得光滑的木拐杖,顫巍巍地挪了進來。老人臉上布滿深重的皺紋和老年斑,眼神渾濁,呼吸有些急促,看起來就像個最普通不過的、時日無多的鄰家老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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