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月娘利落地收拾好耳房,供烏維單獨居住。那魁梧壯漢微微低頭躬身,才擠進這間鋪屋。
陳月娘和秦小蕓望著他的背影,臉上仍帶著怯意。
這漢子身形實在太魁梧,往那兒一站,便自帶一股無形的壓迫感。
“別怕,烏維是個憨厚人。”秦猛見她們拘謹,忙安慰道,“她才剛成年不久,走出大山想看看外面的世界,沒成想遇人不淑被抓住了……”
他說著烏維的遭遇,語氣里帶著惋惜。陳月娘和秦小蕓靜靜聽著,緊繃的神情漸漸舒緩。
厚重的木門“吱呀”合攏,將外面的喧囂與風聲隔絕。
剎那間,屋內光線溫柔沉靜下來。
陽光透過堂前窗欞,在地面投下搖曳的暖光暈。
廳內只剩秦猛和他最親近的兩位女子。
陳月娘——自幼養在秦家,與秦猛有婚約卻未過門的姑娘,此刻笑容收斂,眼中的擔憂再也藏不住。
清亮的淚珠在她眼眶里滾了幾滾,終究沒落下,那強忍不哭的模樣,比淚落更讓人心疼。
她幾步上前,纖白手指帶著輕顫,撫過秦猛鐵甲上幾道新裂口。
尤其是肩膀處那道猙獰的彎刀豁口,幾乎延伸到胸口,能看見下面沾著塵土的甲片邊緣。
指腹下的甲片粗糙又冰冷,陳月娘的心卻揪得更緊。
“猛子哥……”
她聲音低如蚊蚋,帶著后怕的哽咽,千萬語堵在喉頭,只化作這一聲含著濃情的呼喚。
秦小蕓則直接得多。她像只受驚的小兔子,紅著眼,猛地撲上前,緊緊抱住秦猛結實的胳膊。
女孩小臉煞白,還留著未干的淚痕。
“哥!聽李叔說你追殺韃子,可嚇死我們了!”
她帶著哭腔:“姐姐守在這兒點了一宿燈,我眼睛都沒敢閉……你下次再魯莽,我就不理你了……”
后面的話被委屈和后怕淹沒,只剩細細的抽噎。
加官晉爵雖風光,可誰知道其中兇險?
秦猛在戰場勇猛,皆是靠搏命換來的。
他看著至親擔憂的模樣,心頭一暖,像被溫水熨過。臉上戰場染的冷硬線條瞬間變得柔和。
秦猛習慣性想拍胸脯寬慰,又怕用力嚇著她們。
他用帶厚繭的大手,在胸口覆甲處輕輕拍了拍,發出“咚、咚”悶響。
“傻丫頭,怕什么?”他看著秦小蕓,聲音渾厚低沉,帶著撫慰力,“哥這不是好好回來了?連皮都沒蹭破。”
“韃子來襲哪沒危險?只有殺退韃子,才能守堡子。大家都害怕,龜縮,結果只能淪為……”
他沒說出“兩腳羊”,目光轉向陳月娘。燈火映著她低眉泫然的模樣,無關切勝過千。
“男人不拼命,怎么守家、護婆娘?”
他心頭微動,下意識抬手拭去她眼角溢出的淚珠。
陳月娘感受到他的目光和動作,眼神慌亂,垂下頭,一張俏臉“騰”地燒紅,耳根染了緋色。
突如其來的羞意讓她失措,男人指尖的溫度燙得她心跳“砰砰”如擂鼓,幾乎要撞出胸口。
“我……我去伙房做飯,給猛子哥你弄吃的!”她慌亂丟下一句,逃也似的轉身往伙房去。
那薄紅在女人白皙的肌膚上暈開,像初綻的三月桃花。如在這微涼廳堂里添了抹曖昧春色。
秦猛望著她倉促背影,嘴角彎起絲不自覺的溫柔笑意。
可還沒等陳月娘掀廚房布簾,門外傳來急促拍門聲和婦人哭腔:“秦知寨在家嗎?是我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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