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猛回過神來,循聲看去。
只見王良從殺豬棚方向飛奔而來,扯著嗓子喊。到了近前,小伙子滿臉興奮,眼中閃過暴力。鐵甲上濺著血跡,顯然剛親手施過刑。
秦猛眼神一凝,立刻起身:“走!”
二人疾步前往陰冷地牢。
一夜撬開的嘴巴非同小可。嚴虎及兩個心腹嘍啰的口供彼此咬合,又翻出冷艷山罄竹難書的罪狀。
經過整理,一筆筆血債赫然在目:
數年間,匪徒肆虐邊陲,擄掠邊民過千人。
時間、地點、劫掠財物牲畜、乃至被擄女子的凄慘遭遇,皆條分縷析,形成一冊血淚鐵證!
先一步趕到的袁飛翻閱后,怒極反笑,指節捏得發白:“此等豺狼,挫骨揚灰亦不解恨。”
“所以,對待這種人不能心慈手軟,當斬草除根。”
秦猛接過那沉重冊子,冰冷的觸感自指尖蔓延。
他眼神寒徹如冰淵,“這件擄掠案是本官破獲的。管他背后是誰,但凡露頭,一概碾碎。”
他即刻喝令文案:“依此口供、賬冊,速擬公文。一式三份,務求條理清晰,鐵證確鑿!”
隨即,他召集老保長王槐、諸葛風、秦大壯及軍寨核心隊將,連同袁飛,返回新近落成的官署。
那浸透血淚的記錄傳閱下去,不識字的由諸葛風低沉念誦。
頓時,滿室殺氣彌漫,壓抑的粗喘與鐵拳砸案聲不絕。
“多余的話不說了。”秦猛豁然起身,目光如刀掃過眾人。
“諸葛風、張富貴!”
“在!”
“著你二人,領一隊精兵,即刻護送所有被解救邊民及家屬,前往青陽縣衙擂鼓鳴冤。
其一,呈交匪徒罪證,定要官府明確剿匪態度,同時索要錢糧布匹、藥材工具等必需之資。
其二,就地招募青壯勞力、各行工匠,許以軍寨安身立命之機,采購糧食,鐵料物資等。”
“遵令!”二人慨然領命。
“秦知寨。”突然,老保長王槐神色凝重地出,“還有一事。前夜救回的百姓里,不少青壯說感激大人,執意投軍,家眷愿扎根寨中。
那些被擄的姑娘婦人們……大多不愿歸家,懇求留下。更有幾人已有輕生之念,幸得堡中婦人日夜守護勸導。”
老人長嘆一聲,眼中盡是憤懣:“造孽啊……”
“該死!”秦猛甫一疑惑,本想追問“為啥不走”,待聽到“輕生”二字,胸中殺意轟然炸開。
無他,這些無辜女子已被匪徒玷污。
堂下袁飛、張富貴,李山等諸將更是目眥欲裂,恨聲咒罵不絕,恨不能立時發兵踏平匪巢。
“秦大壯!”秦猛聲沉如鐵。
“末將在!”秦大壯應聲,踏前一步。
“你點隊人馬,飛馳南河城寨。面見魏知寨,詳陳冷艷山匪患罪行、冬季韃子哨探動向。
先行鋪墊——地方若無能,勾結縱容,自有我邊軍來鏟!趁機向老上官申請調撥或購買火油、弓弩、鐵料,并在彼處招募民壯從軍……”
“得令,定不負將軍所托!”
不久后,諸葛風與秦大壯兩路人馬揚塵出寨,為這嗷嗷待哺的新生軍寨,去爭奪維系命脈的資源與人口。
秦猛匆匆回家,用過午飯,與陳月娘、秦小蕓稍敘了幾句家常,便大步流星趕往軍營,督促兵卒操練。
行至半途,忽見從堡子西頭風風火火跑來一個十五六歲的后生,氣還沒喘勻就叫道。
“大人,成了,成了。師父說您要的引信做得了!”
“好了?”秦猛認出這是火器作坊范良的學徒,眼中精光一閃,二話不說,轉身直奔火器作坊而去。
作坊院墻外,那股熟悉的、刺鼻的硫磺味更濃了。
“是該挪個地方。”秦猛皺著眉想到。
“大人,按您的要求,延時引信成了!”
那后生飛奔入工坊內告知,臉上還沾著幾道黑灰的范良迎出來,引著他快步走入后院耳房。
只見一只桐油浸過的木柜里,整整齊齊碼放著寬窄長短一致的布條引信。
這些引信被桐油反復浸透,質地堅韌異常,燃燒起來速度均勻、極好控制。
“這特制的引信,火候都試過了?”秦猛拈起一根,指尖捻過那筷子粗細、油潤緊實的布條。
“試過多次了!”范良立刻回道,“浸了三遍上好的桐油,陰干了整整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