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喜歡挨打抵賬,礦山正缺苦力,天天有干不完的重活,飯管夠,打也管夠,帶走!”
漢子這才慌了神,連喊給錢,卻已由不得他。
龐仁目光掃過食肆角落,注意到一個一直沉默喝酒的壯碩漢子,見其身材魁梧,目光清明,臂長腰直,似是練家子,不由多看了兩眼。
那漢子亦抬眼望來,冬衣單薄,顯得窘迫。龐仁立刻上前,坐在對面,自來熟地與他攀談……
幽州邊陲,民風彪悍,城中毆斗之事頻繁發生。商隊摩擦,也是最令知縣韓齊頭痛之事。
今日,一支大周商隊與一支跑西域的商隊因貨棧場地爭執,雙方皆有攜刀護衛,語不通,火氣極大,當街械斗,行人避讓,或叫好。
縣衙衙役彈壓不住,急忙報予龐仁。
龐仁帶隊疾馳而至,鐵甲錚錚,瞬間控制場面。
他不管雙方如何辯解,只問:“可曾動手?可損壞物件?”
得知雖未死傷,但斗毆間砸壞了臨街店鋪幾家貨攤,便大手一揮:“凡動手者,皆鎖拿。
各罰銀二十兩,賠償店家損失,再犯,嚴懲不貸。即刻交錢,交不出錢的,一律送去墾荒!”
雙方領隊皆不服,欲要理論。
龐仁眼一橫:“嗯?誰想反對?”
身后軍卒刀半出鞘,煞氣逼人。
更有甚者,城北軍營方向煙塵微起,似有馬蹄聲隱隱傳來。
想到那位坐鎮雖身體抱恙、余威猶在的秦將軍,雙方頓時噤聲,乖乖交了罰款,領回手下,偃旗息鼓。
韓齊知縣見此法治立竿見影,大受啟發,連夜起草告示。
即日起,青陽郡城內嚴禁私斗。
凡挑釁動手者,一經拿獲,重罰銀錢;無力繳納者,一律服苦役,修橋補路、開荒種田。
若有持械抗拒者,軍隊介入。
告示一張貼各處,各商隊紛紛傳閱,無不凜然,自此行經青陽城,無不嚴加約束部下。
龐仁這般“大力出奇跡”的法子,效果卻出奇得好。
就這幾日,青陽郡城風貌驟變。
市井間坑蒙拐騙者、偷雞摸狗之徒,一旦被拿,不問情節輕重,多數直接被捆送上馬車。
目的地——鐵血邊寨。
就連那些蜷縮在陰暗角落的流民,也被妥善登記,隨后被順風車行的車隊一批批送往邊寨安置。
城內街面,再也見不到裹著破絮瑟瑟發抖的老者,亦無衣衫襤褸追逐行乞的孩童。
城中百姓倍感安寧,酒樓茶肆間,議論紛紛:
“奇了怪!這兩日,街上連個偷兒都難見了!”
“可不是嘛!那些橫行的紈绔子弟,如今個個縮在家里,生怕被龐閻王逮去修城墻!”
“還得是軍隊鎮著!往日衙役拿不住的悍匪,軍爺們一出馬,立馬服帖!”
“雖說手段硬了些,但這日子,過得安心吶!”
他們都道是龐巡檢執法如山,卻不知這背后,是秦猛臨時傳授那“非常時用非常法”的決斷。
龐仁不過是一把執行到底的快刀。
鐵血軍寨之名,隨著南來北往的商隊,迅速傳遍北方。
城北軍營,募兵一直在持續。
王善負責招收土兵,寨兵,親兵,忙得腳不沾地。
三日間,已有百余名身強力壯的青壯通過考核,領下號衣,換上縣衙送來的皮甲,操練起來,已初具行伍模樣。
另一邊,李恒主持的產業交接亦是雷厲風行。
劉家留下的二十多處產業,除清風樓等少數商鋪暫留,其余布莊、賭坊、糧油鋪、典當行乃至城外山頭。
三日內,被郡城富戶及外來商旅瓜分殆盡。
其中,南河碼頭之爭最為激烈。
這碼頭乃商船中轉要沖,停泊費用日進斗金。
競價從八千兩白銀起,一路飆升。
最終,被一支名不見經傳的商隊,以兩萬兩白銀,并加獻萬石糧食、三百頭耕牛的驚人高價收入囊中。
這支商隊實則是常九派來的人手。
其余地段上佳的鋪面,雖不及碼頭值錢,也均以不菲價格成交,換回的錢糧數額極為可觀。
一切皆依秦猛計劃:李恒均以將軍私人名義,與得主暗訂契約,占兩成干股,約定日后,軍隊會提供保護,并幫忙訓練其莊丁護衛。
對此條件,無論本地富戶還是外來豪商,無一拒絕,反倒皆大歡喜。
能借此與鐵血將軍搭上線,花些錢糧又算得什么?
協議既成,各家紛紛施展手段,調集承諾的錢糧物資。
只見車拉馬拽,一隊隊滿載糧食和物資的貨車結成隊伍,源源不斷地運往城外鐵血邊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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