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大人,這樣是不是不妥?”黃安臉色白了三分:“這種事查明,再做決斷,萬一……”
“放肆,你算什么東西?是在教大人如何做事?”王善直接甩臉喝斥,哐啷,腰間刀拽住半截。
“不敢……”黃安嚇得連連擺手。
“我相信眼睛看到的,也有判斷力。”
秦猛轉頭看向黃安時,語氣瞬間又冷了下來。
“黃隊將,我來問你!秦部將前日已將糧棉運到堡中,為何至今不分給堡民?”
“這……尚未來得及分發。”黃安眼神閃爍,勉強辯解道。
“來不及?”秦猛挑眉,眼神愈發冰冷,死死盯著黃安追問,“那昨日秦部將購買的糧食,為何也沒有挨家挨戶送到百姓手里?”
“沒、沒有將軍的命令,卑職不敢擅自分發!”
黃安慌忙拱手,臉上擠出討好的笑,“物資金貴,終究得聽您的安排,才敢動啊……”
秦猛聞,淡淡應了一聲,突然笑了。
這笑半點沒達眼底,只有冰冷的嘲諷。
王善等人見了這笑容,都不約而同地打了個哆嗦。
誰不知道,秦將軍每次露出這種笑,準有人要倒霉。
前陣子去城寨報軍功時,他笑了一下,當場就斬了那朝廷命官;后來劉德福仗著權勢封鎖運河,斷了軍寨的補給,他也是這么笑的。
當天晚上,就奪下了白松嶺,
不出三日,就把劉家在邊境的產業連根拔了個干凈。
“王善!”秦猛聲音洪亮。
“即刻去倉房,按戶分糧棉!每人都有,不許克扣!”
“大人,這些是真金白銀買的,您不再想想?”
黃安臉色劇變,上前想攔。
物資分了,雙渦堡的軍民只曉得軍寨的知寨官,他就沒了拿捏堡民的籌碼,徹底成了個屁。
“我花錢買的糧食,想怎么分,就怎么分。”
秦猛冷冷看他,手摸向刀柄,殺意幾乎溢出。
“黃隊將想攔我?”
“不……不敢!卑職只是擔心。”黃安嚇得后退,訕訕閉嘴。
“發放時登記清楚人數,告知堡民。”
秦猛叮囑王善二人:“從今日起,雙渦堡歸鐵血軍寨管,在我手下,吃飽穿暖是基本!”
“沒有糧餉克扣,也沒有欺壓事件。”
“是!”
王善齊聲應下,帶親兵往倉房去。
“走吧,黃隊將,帶我入堡看看。”秦猛翻身上馬,瞥了眼臉色慌亂的黃安,率先往堡門走。
牛五策馬靠近黃安,眼神冰冷如刀。
烏維也晃著膀子過來,高大身軀的陰影將黃安罩住。
黃安渾身哆嗦,拍馬快步追上,大氣不敢喘。
“秦將軍有令!都去東糧倉領糧、棉!每戶都有,別擠!”
親兵們沖入堡內吆喝,銅鑼聲震天,劈開了堡內的死寂。
當雪白的米糧、厚實的棉花從倉房搬出來,凍得麻木的堡民們像是蘇醒了。
他們從鋪屋里涌出來,先遠遠看著,滿是難以置信。直到有人接過糧袋,確認是真的,才爆發出歡呼聲。
人們圍著糧堆,眼中重新燃起希望,驅散了絕望。
秦猛看著這幕,眼底冷意稍退。
他知道,雙渦堡要恢復生機,光分一次糧不夠。
但至少此刻,這座殘堡,終于有了回暖的跡象。
秦猛踏入雙渦堡的那一刻,熟悉的壓抑感撲面而來。
鋪屋低矮而結實,墻厚占地廣,樣式布局與小南河堡如出一轍,狹窄過道僅容兩人并肩。
“將軍,這邊請。”隊將黃安在前引路,聲音里帶著幾分不安。
秦猛默不作聲,巡視堡內各處。
軍糧倉,拋卻秦大壯送來的物資,僅有的二十多石陳年粟米散落在角落,沙礫混雜其間。
鐵匠鋪傳來叮當聲響,老鐵匠帶著學徒默默打鐵,打造的卻多是農具,僅少量箭頭堆在一旁。
堡民們面黃肌瘦,許多孩童裹著破舊棉絮在寒風中瑟瑟發抖。
秦猛越看眉頭越皺緊,這雙渦堡未曾遭敵搗毀,內部情況卻比曾經的小南河堡更加不堪。
街坊鄰居有人情味!
這里自己都活不下去了,哪里能顧得上別人?
問題顯然出在管理上。
管理的問題肯定就是內部有蛀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