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點五十五分,晨霧還沒散盡,張成已經把勞斯萊斯幻影擦停在周明遠那棟豪華別墅的鐵門外。
空氣里飄著青草和濕潤泥土的氣息,歐式風格的白色建筑在霧中像座沉睡的城堡,廊柱上的浮雕在霧中若隱若現,雕花鐵門足有兩人高,門柱上的石獅子瞪著銅鈴大眼,仿佛在看守著一個與他無關的世界。
院子里的進口草坪修剪得像綠色地毯,中央的噴泉正噴著水,水花在晨光里折射出細碎的彩虹,水聲叮咚,像在哼一首無聲的歌。
傭人推著修剪機緩緩駛過,剪草機留下整齊的草茬,散發出清洌的草木香,動靜輕得像怕驚擾了主人的清夢。
張成每次來都覺得窒息——這地方的每一塊磚石都刻著“階層”兩個字,壓得他喘不過氣,每一片瓦、每一朵花都透著他這輩子都夠不著的富貴。
他坐在駕駛座上,指尖又開始無意識地摳方向盤的真皮紋路,那些昨晚的畫面像沾了蜜的針,甜絲絲的,又扎得他心慌:蘇晴濕漉漉的長發貼在頸間,她睡裙下光潔白皙的小腿交疊著,她被吻時那聲細碎的喘息……
“媽的,想這些干啥。”他狠狠掐了把大腿,疼得齜牙咧嘴,才把那些危險的念頭按下去。
七點整,雕花鐵門緩緩打開,發出“嘎吱”的輕響。
周明遠緩緩走了出來,淺灰色阿瑪尼休閑裝,袖口隨意地卷到小臂,露出手腕上那塊百達翡麗腕表,在晨光里閃著低調的光。
他眼袋發黑,頭發亂糟糟的,顯然沒睡好,看見張成時,眼神像掃描儀,恨不得把他從里到外看個透,那懷疑的目光像針一樣扎過來。
周明遠拉開車門坐進后座,卻沒立刻讓開車,反而從后視鏡里盯著張成,“昨晚……沒出什么岔子吧?”
“沒有,老板。我就守在房間里,啥也沒干。”
“蘇秘書呢?”周明遠追問,指尖在真皮座椅上敲得飛快,發出“篤篤”的輕響,像在給他的心跳打節拍,“她沒勾引你?”
張成的頭搖得像撥浪鼓,冷汗順著額角往下淌,滴在深色的襯衫上,洇出一小片深色的水漬:“沒有沒有,蘇秘書怎會勾引我一個窮司機?她說累了,很早就睡了。我在沙發上湊合一晚,啥事兒都沒有。可能是因為你回家了,老板娘也沒殺個回馬槍。”
周明遠“哼”了一聲,那聲冷哼像塊冰,砸在車廂里,瞬間凍結了空氣,語氣里的懷疑沒減反增:“睡沙發?她沒邀你去床上睡?”
張成的舌頭打了結,他心里把說辭在舌尖滾了三遍,才敢抬頭看后視鏡,眼神里帶著刻意裝出來的老實:“她倒是提了一句,但我拒絕了,怕自己穩不住,也擔心打擾她休息……畢竟,我們只是演戲給老板娘看,又不是真正的情侶。”
周明遠盯著他的后腦勺,那眼神像探照燈,似乎想從他僵硬的背影里找出撒謊的證據。
那半分鐘像半個世紀那么長,張成能聽到自己的心跳聲,“咚咚”地撞著胸腔,震得耳膜發疼。
最后,周明遠不耐煩地揮揮手:“開車吧。”
張成暗暗長出一口氣,掛擋起步時,手心的汗差點讓方向盤打滑。
他不敢開音樂,不敢多嘴,只能盯著前方的路。
車窗外的景象漸漸從別墅區的靜謐,變成了商業區的繁華。
半小時后,奔馳緩緩駛入“聚能科技”的園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