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林秋恩已經不像剛來京北那樣窮了,至少剛剛發了工資又領了稿費,一頓飯還是請得起的。^x¢7.0!0+t¢x?t′.,c-o`m′
于是她大方應下來:“沒問題,等放暑假了,我請你去吃京北烤鴨怎么樣?”周澤生唇邊笑意濃了:“小林老師好大方。”一份京北烤鴨要七八塊錢,比吃一碗手搟面可要貴多了。林秋恩不好意思了,她知道周澤生家里很有錢,這樣的公子哥她要請人家吃飯,總不能太過寒酸。但其實一份京北烤鴨是貴了點,但也沒有那么夸張。她臉上的表情介于稚嫩和成熟之間,有的時候好像堅韌有的時候又總是羞澀,周澤生目光忍不住落在她臉上,又連忙移開:“那就這么說定了。”原本李老師告訴過林秋恩,可以找宋逾白幫忙,他是學生會會長,讓誰還書只是一句話的事情,但是林秋恩沒有想過找他。周澤生辦事效率也很快,放暑假的最后一天,圖書館的書終于全部要了回來。今天京北大學發了成績單就正式放假了。林秋恩把圖書館從里到外打掃了一遍,然后回頭看向李老師:“李老師,我先回去了。¤咸,魚|看~°書?+§@±更&?新.最\全/”“回去吧,中間要是有什么事,我去找你。”李老師把門鎖上,又唉了一聲:“咱們不能天天見面了……”平時雖然林秋恩話不多,但兩個人在一起工作的時候,有一搭沒一搭聊天,也不覺著無聊,現在林秋恩兩個月都不來,學校就剩下她自己了。她是后勤部正式工,雖然放暑假了,但學校還有其他工作要做,仍然要上班的。林秋恩也很喜歡李老師。雖然知道她是宋家認的女兒,可李老師從來沒有好奇問過一句,她的父母如何,她為什么住在宋家,這些事情對于李老師來說,不過是外在條件。和她相處的是林秋恩這個人,其次才是她的家庭身份背景。從圖書館出來,林秋恩沒有直接回宋家,而是坐上公交車按照何教授給的地址,去了南池子大街。這條街兩邊有不少四合院,有大有小,就連街道兩旁的樹木都是種了很多年的老樹,枝葉茂密涼爽宜人。樹下隨處可見圍著石桌下象棋的老人,帶著孩子乘涼的中年婦女,還有坐在門口閑聊天的年輕女人。¢v!7`x`s-w′.+c,o?m/林秋恩心中有些感慨,京北十幾年的時間發展很快,兩千年的時候,這樣的場景已經全部消失,換成了一圈又一圈的高架橋和層層疊疊的高樓大廈。根據地址,她很快找到了何教授住得地方,也是一處古色古香的四合院,外面門牌號上面寫著23的數字。大門沒關,微微敞著,里面傳出年輕男人的說話聲,語氣透著幾分無奈:“老師,每次來都讓我練字,我現在只負責印刷了。”何教授聲音中氣十足:“練字就是靜心,印得字再好看,那也沒有任何意義!”“老師,現在那些發達國家都開始用電腦打字了,或許用不了多少年,需要我們寫字的地方也會越來越少。”男人嘆了一口氣,但好像還是妥協了:“今天讓我練毛筆字還是鋼筆字?”何教授哼哼一聲:“你那個爛字,還是多學習學習!”林秋恩站在門口聽了片刻,覺著不禮貌,連忙回過神來輕輕敲了門:“何教授?”何教授知道她要來,頭也沒抬:“門都沒關,還不進來,站外頭干什么?”林秋恩連忙推了門進去,才發現何教授家中的堂屋就被布置成了書房的樣子,中間是很大一張桌子,上面放著宣紙,四周墻上也掛滿了墨寶。她知道這些墨寶在之后的幾年可以說是千金難求,可現在全部都呈現在她眼前。何教授瞥了她一眼:“別傻站著,過來把這副毛筆字臨摹一遍。”說完又看了一眼旁邊的男人:“一會睜大眼睛好好看看,看人家小姑娘怎么寫字的,你又怎么寫字的。”顧遠山在外面也是人人尊敬的社長,現在在自己老師面前卻十分乖順,只無可奈何說了一句:“老師,外人面前你好歹給我一些面子。”林秋恩看了一眼何教授身邊的男人,大概二十七八的年齡,戴著一副眼鏡。他身姿頎長而挺拔,白襯衫扣到最上面,卷起來的袖子挽了半截,但不見半點隨意,反而氣質斯文優雅。看到林秋恩看過來的目光,他微微點了頭算是打了招呼。林秋恩不知道他的身份,但聽他喊何教授老師,猜測應該也是何教授的學生,便也回了他一個禮貌的微笑。顧遠山往后讓了兩步,林秋恩站了過去看長桌上的字,這是一副用來臨摹的魏碑作品,字體略長,結體端麗,已接近標準楷書,部分筆畫還有行書味道。再看旁邊臨摹的字樣,筆勢鋒利有勁,但寫得人好像有點隨意,確實算不得什么好作品。何教授把毛筆遞給她:“你來寫。”林秋恩沒有說話,她微微低下頭,拿起毛筆一筆一畫寫了起來。相比較顧遠山的不認真,她卻異常認真,速度很慢但筆力勻速,薄薄的宣紙,墨色如靈動的游龍般暈染開來。林秋恩提筆懸腕,姿勢十分標準,寫出來的字并不像她的長相溫婉,反倒沉穩有力。顧遠山目光掠過驚奇,這么年輕的姑娘,毛筆字寫成這么好,實在不多見。何教授緊緊盯著林秋恩的筆尖,臉上慢慢露出一個滿意的笑容,他看了一眼顧遠山:“別人今年只有二十歲的年齡,你比人家大了好幾歲,自己不覺著愧疚?”顧遠山也只是剛開始驚訝了片刻,他知道何教授的學生都是京北大學高材生,字寫得好也并不稀奇。他聞失笑:“老師,我確實技不如人。”他其實對書法沒什么興趣,當年上大學的時候,也并不入何教授的眼,但當年何教授對他幫助很大,這么多年來也只有他堅持時常到何教授家里看望他老人家。時間長了,他反而成了何教授身邊走得最近的學生。_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