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侍郎回府后，先去了趟朝陽院。

暮色漸濃，朝陽院正廳內已經點起了燭火，朝陽郡主正倚在軟榻上閉目養神。

聽聞腳步聲，她緩緩睜眼。

“蘭若不是今日回府，郡主這里怎么如此清靜？”甄侍郎說著，解下外衫遞給一邊的婢女拂鶯。

拂鶯托著衣裳退下，又端來熱水叫他凈手。

待凈了手臉，甄侍郎坐在桌邊，輕啜一口熱茶。

夫妻兩有話要說，婢女們都悄然退下。

朝陽郡主起身，挽起披散的頭發道：“午時與府中女眷們見過，她一路跋涉，想必也乏累，便叫她歇著去了。晚上準備了接風宴，再與其他人見面也不遲。”

甄侍郎聞點點頭：“也好，郡主一向思慮周全。”

說罷，他又看一眼朝陽郡主，道：“聽聞蘭若是被皇城司護送回來的，郡主可知這件事？”

朝陽郡主神色淡淡：“知道，皇城司的那位孟司使，年紀不大脾氣不小。硬壓著管事開了大門，非要叫蘭若從大門進來。”

若不是擔心徒生是非，她倒是要會會這個孟司使。

甄侍郎倒不在意走不走大門這件事，他在意的是別的：“謝綏也在回京隊伍中。我今日才接到連州那邊的消息，說是謝綏奉皇命去了連州辦差。”

辦的差事，就是清理世家。

只是他們甄氏族人向來做事小心，沒被他抓到把柄。但其他張揚卻沒有底蘊的世家，可是被連根拔起了。

想到這里，甄侍郎心微沉，打量著朝陽郡主問：“郡主事先不知道這件事嗎？”

朝陽郡主聽到這話，想都不想的冷笑了一聲。

“皇城司的差事，我從何得知？”

“舅兄那邊……”

“兄長也不知。”

甄侍郎嘆了口氣：“郡主，你……”

朝陽郡主肅目，語氣冷冷道：“我怎么？你以為我或是兄長能探聽圣心不成？”

甄侍郎神色無奈，他笑著解釋：“我倒不是這個意思。只是，謝綏此次悄無聲息的去連州，打了我們一個措手不及。若是我們能提前得知消息，族人也不至于手忙腳亂。”

“你甄氏族人若手腳干凈，怎至于手忙腳亂？”朝陽郡主眼底閃過厭惡，語氣嘲諷，“既是手忙腳亂，必是也該被皇城司清查。”

這話叫甄侍郎有些不高興了。

他儒雅清俊的面容緩緩沉下來，一不發的盯著朝陽郡主看了半晌，才別開眼，重新將話題扯回云菅身上。

“蘭若既是被謝綏護送回來，那這孩子該是與謝綏有些交情。若我們能因此與謝綏結個善緣……”

話未說完，朝陽郡主便冷聲打斷：“不必算計此事。皇城司直屬天子，司內任何人都不會與朝臣來往。謝綏作為天子鷹犬，也絕非善類！你若想要甄家榮華富貴百年、千年的綿延下去，最好莫要打這個主意。”

接連被頂撞，甄侍郎胸中才壓下去的怒火，又悄然升起來。

他冷眼看著朝陽郡主，道：“既是從無來往，郡主又怎知謝綏絕非善類？”